第51章 北上-山河故人原著小说在线阅读_山河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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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北上-山河故人原著小说在线阅读

  scriptread2;/script慕笙躺在地上,拳打脚踢和辱骂是每日必经的事儿,他已经记不得自己躺在这间柴房多少天了,偶尔会有下人送来馊掉的饭菜。

  他的手脚都很凉,额头却烫得像烧热的锅炉。半睡半醒间听到外面的喜乐声,他咬着牙爬到门边,握着拳头徒劳得捶着门,木刺扎进手里鲜红的血液顺着胳膊蜿蜒着流淌下来。

  他忽然被柴房外的脚步声惊醒,门打开来,一束阳光照到他身上。他下意识得伸手挡了挡。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顾家的老管家啐道。

  “你走吧。”老管家扔给他一个破包袱,“别让我再看到你。”

  慕笙咳嗽了两声,捡起来,走出顾家,他揩了揩嘴角的血迹。他才认清楚,自己的无能和痴心妄想。

  夏知白梳洗完按照规矩去拜见公婆,陆怀瑾带着她去正厅,她跟着穿过曲折的小径和长廊。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园林,厅堂斋馆,亭台楼榭都透露着园子主人的风雅。

  正厅高悬着“显世文明”的匾额,表姑和表姑父坐在厅上。

  “父亲,母亲,喝茶。”陆怀瑾从托盘里接过茶。

  夏知白也有样学样:“表姑父,表姑,喝茶。”

  表姑父将笑着说:“现在该叫公公婆婆了。”

  “是,公公,喝茶。”夏知白总觉得陆维桢有些脸熟,好久才想起来,之前似乎在报纸上看到过,当时,她还觉得这个人相貌生得十分好,她又看了陆怀瑾一眼,他们生得确实很像。

  见完公婆她又跟着陆怀瑾去拜陆家太老爷和太夫人,也就是陆怀瑾的爷爷和奶奶。

  春亭先带她到了老太爷的书斋。书斋前面种了几树芭蕉,后面是一片风竹,门口挂着楹联写着骨气十足的经卷熏炉,谁与赠洞霄仙侣。绿衰青箬,人道是烟波钓徒。

  老太爷倚在一张躺椅上,和老管家说着从太湖运来的几座假山石的事情。夏知白走过去,老太爷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老夫人在佛堂,她跪坐在一个*上嘴唇孱孱动着虔诚得念着经。夏知白等了一会儿,老太太才得空,给了夏知白一部黄绫子包的金刚经。

  夏知白不晓得是什么意思,春亭告诉她这是老太太恭楷手抄的经书,平时坐卧不离,如今肯送给她,想来是十分喜爱她这个孙媳妇儿。

  可是夏知白总觉得他们并没有十分高兴的样子。从爷爷奶奶那儿回来,陆怀瑾有其他事便不和夏知白一路回去了。

  回屋的路上她碰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拿着一个陶罐,给池子里的金鱼喂食。

  “你就是新娘子?我的嫂子?”看到夏知白走过来,小姑娘好奇得问。

  “你是……陆怀瑾的妹妹?”

  小姑娘点点头:“嗯,你可以叫我月儿。”

  夏知白在游廊里坐下,和她闲谈起来:“你书读得怎么样啊?”

  “我马上就要上中学了,父亲给我找的学校在北平。”

  夏知白点点头,这一上午看下来,她觉得陆怀瑾对表姑,表姑父虽是尊敬,却少了些父母子女间还有的亲昵,这一家人之间的关系处处透露着诡异。就像这曲径通幽的院子一样,似乎藏着许多秘密。

  徐先生来信说茵茵被他找到了,已经安置妥当,而他慕笙在他回顾家的时候已经离开了。

  之前大伯母答应她,只要她好好嫁人就会放了慕笙,想来他现在应该平安无事了。

  厨房屋顶上升着袅袅炊烟,屋檐下则充斥了鸡零狗碎,八卦闲话。

  “你们知不知道?听说新嫁进来的少奶奶,以前和唱戏的小倌私奔过。”长工赵妈一边择菜一边神秘兮兮得和边上的小丫头说。

  “真的假的?”厨房里干活的几个丫鬟耳朵都尖得很,忙不迭得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八卦。

  “我那天听见湖州那边过来送亲的几个下人就这么议论的。”

  “他们不会瞎说的吧?”

  “哪有下人敢造主人家谣的,所谓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么件事传开来,背后定然……”

  “咳咳。”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她们。赵妈抬起头来,是叶清漪。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她冷冷得说,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

  “我就是一时嘴碎,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夫人。”赵妈立刻保证道。

  几个丫头也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她对丫鬟们说,又补充了句“赵妈,你和我来一趟。”

  “夫人。”她有不好的预感。

  叶清漪回头看了她一眼,赵妈垂下了头,叹了口气不敢再多言,只能跟着她走。厨房里的帮佣,丫鬟都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言。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陆怀瑾尽收眼底。

  夏知白有傍晚沿着园子散步的习惯,无意间看到陆怀瑾在后门喂猫。

  之前叶清漪夜里有被野猫惊着过。明明吩咐了清理掉园子和附近的野猫。

  陆怀瑾看到她,也并躲,神态自若得继续喂猫。

  “你,为什么要喂猫?”

  “你在说什么?”

  “那你喂它们,不怕表姑生气吗?”

  他揉了揉猫咪的脑袋:“它们已经很可怜了,没有家,填不饱肚子,还总是被下人追着打。”

  夏知白看着那只猫,虽是野猫,却也一点都不瘦,看来是常常有人喂它的。

  “对了,赵妈被母亲赶走了,你知道吗?”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食物碎渣,“她是院子里的老用人了。”

  “她犯了什么错吗?”夏知白不解得问但她相信表姑不会无故赶走一个长工。

  “是犯了些错。”陆怀瑾意味深长得看着她,话锋一转:“你知道你是怎么被选中成为陆家的少奶奶的吗?”

  夏知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她之前听说过一点:“我大伯母说是陆家老夫人在寺庙里抓阄抓出了我的生辰八字。”

  “你当*信?”他用一根树枝逗着野猫,漫不经心得说,“不过是叶清漪的把戏罢了。她中意你,不管过程如何,最后我要娶的都只能是你。”

  “什么?”她半信半疑,毕竟现在她也无法完全相信他,夏知白一直以为陆老太太抓到她的生辰八字,只是巧合罢了。如今细细回想起来,这一切倒的确像是一场策划精密的请君入瓮。

  “我倒是很意外,你为什么同意这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

  “我……”夏知白愣住了,要不是因为慕笙,她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但夏知白并不想告诉他。

  他见夏知白不说话,笑了笑也没再追问,将树枝扔在了地上,拍了拍衣袖:“不早了,回去吧。”

  夏知白看着他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曲曲折折的鹅软石小径里。

  第二日陆怀瑾便离开苏州去了北平,走得匆忙,甚至没有来得及告别。

  燕京大学。

  新来的讲师陆怀瑾按照惯例给全班点名,读到温以宁三字的时候顿了顿,放眼望去,坐在最后排的女生俏皮得向他眨了眨眼睛。他有些无奈得摇了摇头。

  课后,他收拾完东西离开教室,温以宁追上去:“陆师哥?陆老师?”

  喊了两句,见前面的人没有反应,她提高了声音:“陆怀瑾你等等!”

  陆怀瑾转过身:“你怎么到北平来了?”

  温以宁差点撞在他身上:“我说过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呀!”

  陆家的园子里,有一座石舫临着水,夏知白常常拉着春亭陪她下棋。

  “少夫人,之后小姐去北平读书你一定要想办法和老太爷说陪小姐一块儿去。”

  “为什么?”夏知白一边问,眼神没有片刻离开棋盘。

  “是这样……”春亭四处看了看,大眼睛骨碌骨碌得转着,她压低了声音,“这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这么说,但还没等夏知白接话,她便自顾自说下去了:“听说少爷在北平养了一房外室……”

  “啊?”夏知白抬起头来。

  “我可没胡说,之前少爷还因为这事儿和老爷吵了一架。所以少夫人,你赶紧得去北平‘拨乱反正’,不然小心被鸠占鹊巢成了下堂的糟糠妻。”

  “哎,你这丫头,”夏知白扔了一颗棋子过去,“怎么说话的呢?”

  “嘿嘿。”春亭笑着接住了那颗黑子,“不是为您着想么?”

  夏知白觉得她和茵茵不一样,茵茵太过老实,而她,滑头得过分。

  “看起来你对陆家很了解嘛。”

  “我来这里两年了,这个园子里几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多给我说说呗。”夏知白说着又落了一子。

  于是春亭便絮絮叨叨得讲了起来,这些年她在陆家了解到的一些事情。

  从春亭那里夏知白知道了自家公公,也就是陆维桢,并非陆家老太太所生,乃是庶出的妾生子,但陆老太爷只有他一个独苗苗儿子,所以陆维桢生活与其他富贵人家的嫡公子并没什么两样。

  到十几岁的时候留学去了日本然后就加入了革命党。而这陆家老太爷啊,年轻时是个维新派,到老了却站到了保皇那*。所以父子俩一直就不睦,老太爷住在苏州老宅,老爷一般住南京,除了年节几乎不来往。

  夏知白惊异于春亭还懂维新,保皇和革命。

  “那算什么?”春亭颇有些自得得说,话锋又一转,“不过最重要的是咱老太爷似乎对叶夫人很不满?”

  “表姑?为什么啊?”夏知白有些疑惑。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春亭摇了摇头,“只是我看老太爷就从来没给过夫人好脸色,连小姐也不许夫人养在身边,还有,少爷,虽说他对夫人一直很敬重,却也不是太亲近······”

  夏知白被这家人纷繁错乱的关系搅得脑袋里仿佛一团乱麻,一言蔽之,就是每个人之间的感情都挺淡漠的。

  “对了,少夫人你去北平的话能不能带我一起啊?”

  夏知白挑了挑眉:“噢?你想做什么?”

  “我就是想去见见世面,虽然人人都道这姑苏城是个好地方,但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儿。”

  “那你让我几个子儿,我就考虑考虑。”

  “少夫人,不带这样的,不公平。”春亭撇撇嘴。

  有一天,她的窗台上飞来一只鸽子,鸽子腿上绑着一个小布条,夏知白打开来上面写着北平,还印了一个戳子,隐约是“时裳”二字。

  是*洲的笔迹。难道她在北平?

  夏知白求了老太太想陪怀月一起去北平上学。老太太以为夏知白是想去找陆怀瑾,便答应了,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希望她趁这段时间赶紧给他们生个曾孙。

  “我一定会尽力的。”夏知白满口答应。心里想的却是等她到了北平就天高皇帝远了。

  她们启程那日,老太太给了夏知白一个平安符,说是在寒山寺求的,托夏知白带给她孙子,这是夏知白第一次在这个园子里感受到一丝人情味儿。

  一起去的除了夏知白,陆怀月,还有春亭和家里一个护院老王。

  他们坐三零二次的沪平线一路北上,火车咔嚓咔嚓轰鸣着前行,乘客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男人站在过道里,嘴里叼着烟,于是整个车厢里都烟雾缭绕,夏知白捂着鼻子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掠过,有些不习惯这个狭小压抑的空间。

  “第一次坐火车不习惯吧?”老王问。

  被看穿了,夏知白点了点头,她的确是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一路从苏南到北平,夜间的时候她会被火车停靠站点带来的惯性吓醒,总担心这不怎么先进的火车会不会出轨。但春亭总说这是现在全国最好的火车了,让她不用担心。

  火车在天津停站的时候,月儿吩咐老王去买点茶叶蛋上车,老王早想活动活动了,一骨碌得就下去了。

  车厢上来了一批新的乘客。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夏知白面前,打开了一张报纸,头也不抬得看着。

  快到北平的时候,车厢过道不远处一阵喧闹。老王去看了看说是有个老头晕倒了。

  “我去看一下。”夏知白站起来,从围观的人群里面挤过去,春亭也跟了过去,夏知白发现倒在地上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没有医生吗?”

  众人面面相觑得摇了摇头。

  “先生,您怎么了?”夏知白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伸手摸了摸老人的颈部,似乎是心脏骤停。她在大学里考过急救证,但还从未真正碰到过这种情况。

  别无他法,夏知白迅速得解开老人的衣服。

  “你做什么?”似乎是老人女儿的人挡开她的手。

  “急救,这是唯一能救他的办法。”

  女子听见夏知白这么说,将信将疑得松开了手。

  夏知白回忆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开始心肺复苏,进行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妈妈,她刚才在做什么?”一个小女孩问边上的母亲。边上的女子一把把她拽回来:“小孩子别看!”

  围观的人看着她的行为也开始议论纷纷。

  半分钟后,夏知白摸到老人颈部恢复了脉搏,惊喜得抬头看春亭,就在这时,老人咳嗽了两声,恢复了意识。

  “到站赶紧送医院吧。”夏知白对老人女儿说。

  她站起身,却忽然发现围观的人却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灼灼的目光,探究中夹杂着鄙夷。

  没有庆贺和称赞,她只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这个女人怎么解男人的衣服啊,嘴都碰到了,不知道她丈夫要怎么想……”

  更有甚者说:“真是伤风败俗。”

  车厢里的话语喋喋不休,夏知白忽然觉得委屈。

  “这是西方的医学,不是什么伤风败俗之举。”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夏知白看过去,是刚才坐在她对面的那位先生,他看着她,清了清嗓子,“你们不应该用这样的恶意来揣度一位刚刚救了一条生命的姑娘。”

  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夏知白没有想到会有人帮她说话,很是意外:“谢谢你。”

  “你救了人,本就不应该被如此不公得对待。”他微微一笑,显出几分儒雅,“对了,我叫戴泊舟,在燕京大学任教,我们可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吗?。”

  可就在这时,火车到北平站了,人们往车下涌,月儿在不远处喊她,夏知白赶忙往回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戴泊舟喊道。夏知白没有听见他的话,车厢里的人却挤得他寸步难行,只能眼看着那位姑娘消失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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