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木匠_岁事当长贺(陆旋、班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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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木匠

  第5章木匠

  龚先生提出可行方案,古老爷思索一番,点头同意了。

  事实上,不听取龚先生的,也别无他法。

  交代了注意事项,将义肢更换提上日程,将军第的管家呈来定钱,龚先生也不看一眼,拿过揣进怀里,谢过古老爷便起身离开。

  老管家送到巷口,再三道留步,才停在那儿目送,十足的讲究规矩。

  回到小院里,阿桃正和阿毛在追逐玩笑,见到他回来,齐齐扑上前来,叽叽喳喳地叫开了。

  阿毛手举得高高的:“师兄你看我做的鸟!”

  那是一只拳头大小的鸟,身体用木头雕成,翅膀是用细金属丝扎在一起的金属薄片,从两侧洞口连接入身体里,在机关牵引下一上一下地扇动,展翅欲飞——只是现在还无法飞起来。

  这就是用捡回来的那些破铜烂铁做的,阿毛对这类手艺活异常有兴趣,时常做出一些这样的小玩意儿给龚先生看,得空了就满城跑着寻宝,几个弃物的地方给他摸得透透的。

  “做得不错。”龚先生笑着鼓励了两句。

  陆旋一向寡言,许是待着闲得发慌,整理起了院子里乱堆的杂物,点了个头算作打招呼。龚先生看着没有丁点儿不好意思,他愿意干就让他干去。

  刚坐下喝了口水,门外来了人,是驿馆的郭老倌。

  郭老倌手里提着一块豆腐,笑呵呵地跨进门槛,将豆腐交给阿桃交代要放好,大着嗓门对龚先生说道:“大前儿还好你们半路下了车,不然可就麻烦了。我回了驿馆,那儿好些军爷歇脚呢,我的马都没地方站脚了。”

  和阿桃嬉笑的阿毛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声响,跑动的脚步慢了下来,转头看向龚先生。

  陆旋收拾的动作停下,想起龚先生忽然半途下车那件事来,状似不经意间朝那方向扫一眼。却见龚先生面色如常,笑道:“是吗?那可不多见。”

  郭老倌在院子里坐下:“可不是。那军爷带了不少兵马,足有五六十人,说是要抓什么逃犯。我听他说是一大一小,年岁又与你和阿毛相当,当时就给我吓得站立不稳。”

  他抚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见阿毛傻愣愣站着,像是有些好奇又不明白说的是什么,笑着安慰了几声没事。

  “不过他也说了,那两人一个叫什么……班贺,一个叫孔泽佑,登时我就安心了,他们要抓的绝不是你们。你分明是叫龚喜,阿毛叫……诶,阿毛姓什么来着?”郭老倌茫然地看了看龚先生。

  “哦,他随我姓,也姓龚。”龚先生说道。

  阿毛眉毛扭了扭,忍住了没说话。

  陆旋看着龚先生,怕不是信口胡诌的一句?

  龚先生正经了神色:“现在那群军爷在何处?”

  “早走了,赶着去苍俞县呢。”郭老倌摆摆手,“听说是那儿有逃犯的消息,当日吃了酒菜,给马喂饱草料,就离开了驿馆。”

  话就是这么一说,郭老倌原本这会儿应该在驿馆里,可他腿疼了几日了,便同他人换了班,回县城里找郎中讨副药吃吃,顺道来看看阿桃母女俩。

  “怕是要下雨了,可这天迟迟不下,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诶,阿桃,你娘近来可还好?”

  阿桃注意力从阿毛的木鸟转到郭老倌身上,嗓音清脆跟小黄鹂似的:“娘这两日能出来院里坐坐了,还让我记得看望姨婆呢。”

  郭老倌老伴儿是阿桃她娘的亲姑姑,见阿桃母女一切都好,寒暄几句,郭老倌起身,说了几声不用送,甩着膀子匆匆走了。

  阿毛把木鸟往阿桃手里一塞:“送你了。”

  阿桃惊喜地接在手里,道了声谢,跑进屋里去给娘亲看看新鲜玩意儿,一时间院子里又重新清静下来。

  龚先生进了屋,阿毛巴巴跟上,陆旋留在院子里整理柴堆。他没有偷听的癖好,只是耳力的确是好,那些声音自动往耳朵里钻。

  “师兄,我能不能换个名字?”阿毛抱怨道,“龚毛可太难听了。”

  “那是龚难听,还是毛难听?”龚先生漫不经心地反问。

  “龚不难听,毛也不难听,合在一起就没有这么难听的。”阿毛说。

  “将就着用吧,去别的地方再换。”龚先生说着,卷起一叠纸往外走。

  跨过门槛,龚先生抬眼,正撞上陆旋望来的目光。

  不期的对视令陆旋心跳抢了一拍,有种窃听被人发现的紧张感。

  龚先生不在意地一笑,迈步走入一旁的小屋里。

  直到日渐西垂,龚先生才从那间小屋里出来。这院子里另一个陆旋还未见过的人,也露了面。

  孙良玉双颊清瘦,眼窝有些凹陷,身体没什么力气,看向人的眼神也是轻柔的,整个人陷入黄昏般的朦胧里。久病的美人,秀眉间都带着印刻入骨的忧愁。

  这一日的晚饭比前两日好上太多,阿桃抱着碗小口小口吃得斯文,孙良玉胃口不佳,捡着素菜吃了几口便放了碗筷。

  阿毛吃起肉来气势如虎,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龚先生从阿毛的筷子底下抢出几块肉来,放进阿桃碗里,接着冲着陆旋招呼:“你快吃,这小子吃起东西来可不讲脸面,再坐那儿发梦可真就没了。”

  陆旋不大好意思和一个小孩抢吃的,龚先生怒其不争,上手夹了几块送进陆旋碗里,总算是让他这顿沾了点荤腥。

  孙良玉吃完被阿桃扶进了屋,阿毛撑得走不动,赖在椅子上坚决不动弹,只有陆旋跟在龚先生身后收拾碗筷。

  天色黯淡,厨屋里点起了一盏油灯,屋里的人笼在光里,侧颜线条分明,神色显得淡漠。就这么大点地方,陆旋不可避免的注意着那人。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没告诉你吗?”龚先生回头,恍然道,“我是一个木匠。”

  “看起来不像。”陆旋说道。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补救般添了句:“我是说你,长得好……不像。”

  还不如不说!

  龚先生面无表情看来,凝视他片刻,噗地笑出来,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的确是生得好,蛾眉深目,眉宇蔚然深秀。

  他面上总是含笑的,方才那一笑并无特殊,却无端令陆旋心悸。

  火光映在那双眼眸里,被垂下的浓密眼睫切碎掩盖熄灭,下一刻又忽闪一下,欢快地跃入眸中。

  “我不探究你,你也别打听我。”龚先生道,“不过,你的右手……”

  陆旋神色微变,双手用力握成拳都会颤抖。

  龚先生转过头去不看他:“握不住刀,使不了武器。我问过了,那位神医说是重伤所致,或许能有恢复的希望。”

  陆旋怔了一下,他特意去问的?

  “不过需要长时间的治疗,短则三年五载,长则十年八年,你要去追你叔父,恐怕现在是帮不了你了。”

  陆旋:“……那你和我说有什么用?”

  “只是告诉你有这份希望,日后或许你能再遇上个厉害大夫,这只手能好呢?”龚先生低下头,“阿毛时常口无遮拦,你别和他计较。”

  这是,在替遇匪那日阿毛说的话道歉?陆旋按下情绪,思索片刻,道:“我不会和他计较。”他声音有些低,“只是一只手而已,我不是还有左手吗。”

  “你能这样想就好。”龚先生放了碗筷,一本正经叫出他的名字,“陆旋。”

  陆旋疑惑的目光投来,他说道:“神医的药效果卓绝,再休养两天你的身体应该就无大碍了。打探你叔父的消息不是一两日的事,且不说现在暂住在此,他日你身无分文如何继续上路?”

  陆旋道:“的确,我借住在此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们倒是无妨,只是你一个大好男儿,总得做份正经事。衙门里缺差役,每月能得几两银子,若是遇上通缉犯或匪徒,还有额外赏金,是份好差事,你若不嫌弃,我就去和杨典史说。”

  龚先生说得恳切,面容诚挚,那副好皮相格外唬得住人。

  陆旋盯着他半晌,点头道:“好。”

  龚先生笑起来:“爽快人。”

  陆旋只知道,自己不那么爽快,龚先生也是要继续直到说服他为止的。

  凭空多一个劳力,谁也不会拒绝。杨典史过了两日来院里领人,近来城外零星出现一些外地来的流民,他正愁缺人手,亲亲热热地带走了陆旋。

  即日起,陆旋便跟随杨典史巡街办案,一面等待虎威镖局的消息。

  有时犯人逃出城外,陆旋还得出城抓捕,时常回来得极晚。

  可即使他回来得再晚,都能看到院子最边上那间小屋里亮着灯。不知里面在忙些什么,传来隐隐的锤击金属的声音,好在并不十分扰民,或许是因为那间小屋子的特殊构造。

  他推开隔壁那间房门,只有阿毛在,另半边床是空的,一坨乌漆嘛黑脑袋大的东西占着中间位置。

  那团东西是天热后被放到床上的,金属质地,分量不轻,龚先生似乎总爱抱着它睡,只道是他的宝贝疙瘩。

  龚先生拿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像都不奇怪,他的态度像事情就本应如此,连阿毛也不以为意,陆旋与他们相处下来,逐渐习以为常。

  睡得四仰八叉的阿毛迷瞪睁眼:“师兄……唔,原来是旋哥。”

  勉强认清人,他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陆旋悄无声息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他住的房间原本是阿毛的,被阿毛慷慨让了出来,自己去和龚先生睡了。那对师兄弟倒是毫不介意挤一挤,想来情谊非常。

  站在院里注视小屋那扇紧闭的门片刻,陆旋收回目光,转身回了房。

  陆旋与龚先生一个早出晚归,一个起了就把自己关小屋里,偶尔碰上面停下脚步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倒像是难得的休憩。

  两个彼此不知根底的人,终究还是逐渐熟络起来。

  尤其是阿毛态度转变明显,他是个率直的性子,不熟的时候乱飞白眼,熟悉起来就旋哥长旋哥短,陆旋大约能明白龚先生为什么拿他没办法。

  就这么熬油费火地过了一段日子,陆旋难得有空闲在家里吃一顿中饭,见龚先生吃得差不多了,拿出一只钱袋,放在桌面上,往他面前推去。

  “给你。”

  龚先生诧异地看着钱袋,然后抬眼看陆旋:“这是什么意思?”

  陆旋不知怎的,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神:“抓了些盗贼,衙门里赏的。给阿毛和阿桃买些肉吃。”

  住在这里些许日子,日常起居多有受龚先生照顾,他不是个坦然平白受人恩惠的,能报则报。

  阿毛感动得把碗重重一放,一抹嘴角米粒,抬手就要抱过去:“旋哥,你简直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

  龚先生盯着钱袋片刻,笑笑收了起来:“你可别是做个样子,我从不跟人客套,你给我,我就收下。别到时候缺钱了找我讨,我吞下了就没有吐出来的。”

  陆旋点头:“我自己留了一份的。”

  把钱袋交了出去,了却一桩事,陆旋感到浑身松快,站起身:“杨典史叫我今晚和他一同巡夜,先走了。”

  阿毛伸长了脖子喊:“旋哥注意安全!”

  陆旋头也不回,抬手摆了摆,跨出院门。

  小陆自愿上供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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