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义肢_岁事当长贺(陆旋、班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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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义肢

  第8章义肢

  一个院子里住了两个出不了门的病人,吕仲良来往得勤快了些,以往两三个月走一趟,现在三五天就来一回。

  陆旋发现了,吕大夫便是那一钱银子一帖药的野郎中。

  一帖药不知道是什么金贵药材,要价高到天上去,不如去抢——他从班贺手里拿钱确实像抢。

  每次他带些药来,班贺就如临大敌,掏钱袋掏得心不甘情不愿。吕仲良同他拉锯好一会儿,才能从他手里“抢”到钱。

  吕仲良背上药箱离开的步伐虎虎生威,如同一位打了胜仗的将军。而班贺一败涂地,只能怅然若失地望着他的背影,萧条的身形一副不堪打击的模样,仿佛随手一戳就能倒下。

  陆旋亲眼见吕仲良递了一只小巧的酒壶给班贺,张口就要二两银子。在衙门里做民壮年俸也不过八两,他交给班贺那点钱加起来都不够买几壶的。

  还只是这一只小壶,为了治他的伤,班贺怕是自己贴进去不少钱。

  陆旋眉心蹙起,质询道:“什么东西这么贵?二两银子够寻常百姓花上大半年,你的药未免太金贵了。”

  班贺连忙叫出他的名字制止:“陆旋!”

  吕仲良眉毛一挑,似乎很是意外他竟然会说出这般质疑的话,用不阴不阳的语气问道:“班大人,您都没告诉他,这药贵在哪儿?”

  “啊?”班贺装傻充愣地打着哈哈,“哦,您不是解丁忧离开了太医院吗,你我现在皆是布衣,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是了,这位吕大夫不仅要价惊人,从不见班贺与他还价,更是一口一个“班大人”叫着,陆旋心中对班贺的身份疑惑更深。

  “那怎么一样,你是逃出来的,我是正儿八经辞的官。”吕仲良听他这么说,放下药箱,非得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太医院那群混账,治病救人的本事不长进,跟着那群腐儒沆瀣一气,整日攀龙附凤巴结权势,讨那群宫妃的欢心,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班贺低咳一声:“这话不好在外面说的吧。”

  吕仲良一抖长衫,指着陆旋:“他以为给他治伤的是谁?天子都要赏赐我的,收你二两银子怎么了?二两银子也能算钱?”

  “是是,您说的是。”班贺捏紧了拳头,咬牙撑着笑给吕仲良把药箱挂上,推着往外走。

  再留在这儿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别说陆旋听不下去,他也想揍他一顿了。

  送走吕仲良,班贺回到屋里,面上多有无奈,解释道:“吕大夫未辞官前,是太医院同知,官居三品,怕是你见过最大的官了。他为人虽不值一提,医术却是高明。”

  陆旋不置可否,沉默片刻,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班贺道:“木匠。”

  与上次的回答一样,可陆旋此时才明白过来,即便同样是木匠,也有着天壤之别。

  “吕大夫,是天子的大夫。你这个木匠呢,是天子的木匠吗?”

  班贺笑起来,唇红齿白眉眼温柔,站在大开的门口,屋外天光照来煞是亮眼。陆旋别扭地偏头,视线落在他的肩上。

  “你倒是会触类旁通。没错,我师父是先皇的工匠。我只不过是仰仗师父蒙荫,在京中混混日子罢了。师父两年前亡故,我在都城混不下去,就带着阿毛跑了出来,总好过给人发现我是滥竽充数,拖出去砍了头。”

  他笑眯眯的说着这些本该令人羞愧的话,叫人分不清话里几分真几分假。陆旋想信他,却心里清楚,那多半又是他搪塞哄骗的说辞。

  陆旋低垂着头不知自己在恼些什么,就听班贺走近了。

  “你喝酒吗?”

  “偶尔喝一点,天冷的时候会饮酒暖身。”陆旋话音刚落,一只小巧的酒壶就送到了他面前。

  “喝了它。”班贺说。

  陆旋身体下意识往后仰,躲开未知物体:“这是什么?”

  “二两一壶的药酒,金贵着呢,别洒了。都到现在这一步了,还怕我害你不成?”

  班贺将手抬到他嘴边,双目沉静甚笃,陆旋心一横,仰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

  两大口药酒下肚,喉咙延伸到胃里一路烧起来,陆旋头脑变得昏沉,两眼发黑,身体失了力气,登时明白这到底是什么药酒。

  “里边有麻药……”

  “嗯。怕你疼得受不住,特意让吕大夫弄来的。”班贺接住他往后倒下的身体,轻轻放下,“是突然了点,但我想着应该不需要挑个良辰吉日。”

  他的声音轻柔,听在耳中像是隔了一层雾。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陆旋见到阿毛抱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安装义肢于班贺而言是轻车熟路的事,外置义肢与内置义肢完全是两码事,外置义肢只需制作一个耐磨柔软的皮套,绑在肢体末端即可。

  而内置义肢改造则需要于残肢末端植入三枚天铁骨钉用以连接固定,安装好义肢再进行伤口缝合。并且此种方式并非全部都能成功,义肢无法运作的大有人在。

  安装只是第一道难关,第二道难关是人体与天铁是否配适。

  有人安装天铁义肢后可以自如运作,但身体与义肢连接部位产生排异反应,伤口无法愈合发溃痈肿,那可就麻烦了。

  给陆旋那对胳膊是按原样长短打造的,各处细节皆是明眼可见的精工细作,为此班贺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能做的是尽人事,接下来如何,听天命罢。

  陆旋清醒时,屋外已不见光亮,桌上亮着油灯,班贺伏案写着什么,从这儿只能看见他低伏的背影。

  肩膀两边伤口又开始疼起来,陆旋咬牙忍着,目光定定地看着层层包扎之下露出来的两条金属手臂,一动不动,泛着冰冷的光泽。

  班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陆旋一动便回身看来:“醒了,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吗?”

  太晚了,阿毛等得脑袋直栽,刚才忍不住去睡了,班贺夜里熬成了习惯,独自在这儿守着陆旋醒来。

  陆旋点点头,又道:“比起上一回,不算什么。”

  班贺笑着给他端来水:“还要再等十五天左右,等伤口长好些才能拆纱布,那时就能知道成功与否。”

  “多谢。”陆旋嘴唇干涩,凝视着眼前的人,无比郑重,“大恩大德,此生结草衔环,自当以命相报。”

  “话说早了。”班贺抬起他的头,喂完水放回去,语气淡淡的,“这些话等确定能动再说。更重要的是,还不知你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天铁,一旦出现排异反应,这对胳膊也不能要。”

  陆旋摇摇头:“无论结果如何,你已对我施以恩情,我——你为我花费的银钱,他日一定会加倍还给你。”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我该把这句话刻在这两条胳膊上,免得你忘了。”班贺不再推辞,笑容更深了几分。

  那只是一句玩笑话,不过班贺确实刻了东西在那两条胳膊上。他指着小臂内侧一个不甚明显的图案,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个孔字。

  “这儿,是我师门的印记,亦是工匠在作品上留下的标识。若是有同行,便能从印记分辨制作者。”

  这与各个镖局有自己的标志是一样的道理。但,即便是义肢,自己身上印下班贺师门的印记,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异样。不能算坏,总之就是……奇怪。

  陆旋面上克制沉稳,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期待,等着拆开纱布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在此期间,陆旋行动不便,都是班贺在一旁帮助,事无巨细,照顾得用心,未曾表露过半分不耐烦。陆旋起初不能适应,双臂缺失令他痛苦万分,更无法接受的是自己成了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废人。

  班贺却道:“只要留得一条命在,就还有无数未知机遇。人生在世上,做什么不都是为了活下去三个字?”

  他做起那些事来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帮陆旋清洗擦身,里里外外从上到下皆坦诚相见过了,倒显得浑身紧绷的陆旋是小题大做。

  阿毛宽慰陆旋,师兄以前也是这样照顾他的,不用不好意思。可那怎么能一样?

  好在,这一切终于收锣罢鼓。

  第十五日,班贺发话,可以拆开纱布了。

  阿毛最为积极,绕着坐在床边的陆旋,一圈一圈把纱布解下来。可以看见肩膀两侧连接处已经完全愈合,班贺抬手摸了摸,确定与金属义肢完美贴合,似乎是成功了。

  “动一动。”班贺下达指令。

  陆旋暗暗做了个深呼吸,缓缓抬起两条胳膊,金属沉重不比天生的,能动起来已经叫他欣喜若狂。相比阿毛表露在外的惊喜表情,他看来淡定许多——但他的淡定是伪装的,真正淡定的只有班贺。

  班贺摸着下巴打量每一处细节:“活动一下手腕。”

  陆旋依言上下转了转手腕,接着握拳伸掌,试着手指是否能自如活动。

  “还算不错。不过不要高兴得太早,各人身体存在差异,一个月内都必须注意,有任何异常,一定要告诉我。”班贺认真道。

  陆旋想到他所说的话,如果出现排异反应,这对奇迹般失而复得的手臂也留不住,喜悦之情淡了几分。

  班贺敏锐察觉他的情绪变化,笑道:“也不用太担心,或许你是幸运的。”

  陆旋注视他,抿唇笑了笑:“嗯。”

  他忍不住站起身,抱住了眼前的人。双臂刚合抱,就听班贺闷哼一声,仓促拍着他的背:“快、快放手……痛痛、痛!”

  陆旋一惊,连忙松手,惊慌失措地看着痛得弓成虾米的班贺,焦急询问:“怎么了?哪里痛?”

  班贺痛苦地指了指自己后背,扶着后腰撑住了桌面,疼得直不起来。阿毛吓得跑过去搀住他,扶他坐下。

  “这算不算恩将仇报,你是想勒死我?”

  班贺指着陆旋的手指发颤,陆旋满眼无辜,低头看着双手,怀着愧疚之情,却是不敢再碰他了。

  痛劲儿缓过去,班贺趴在桌面哼哼唧唧两声,才道:“刚装上,你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力道实属正常。多练习练习就好了,先从自己吃饭练起吧。”

  “好。”陆旋老实点头。

  话虽是这样说了,但看到陆旋吃个饭上来就折了两双筷子,班贺额角的青筋还是欢快地跳了起来。

  今天是大力小陆√

  关于义肢造型,我在微博发了可参考图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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