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_招惹(作者:从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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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我在哪里。”沈岁知有些迟钝地重复一遍,扭头看了看周围,最终铿锵有力地答道,“我在哪里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晏楚和闭了闭眼,轻吐一口气,才淡声说:“把手机给你旁边的人。”

  “这是我私人财产啊,不行。”沈岁知想也没想便拒绝他,十分理直气壮,放下手机就要挂断电话。

  旁边的同伴见此,生怕她喝大了耍酒疯,于是赶紧伸手夺过她手机,躲出去好几步,对电话那头的人道:“喂?喂?哥们你还在不?”

  不知道什么原因,对面沉默片刻,才传来沉稳低缓的男声:“你们在哪?”

  他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但当下情况容不得他多想,匆忙将地址爆出来:“就在YS二楼217,YS你知道吧,就城北不夜城那家!”

  “嗯,我稍后过去。”

  男人这才彻底放心,对后面众人做了个OK的手势,对电话那边道:“嗐,你过来就好说了,最好能帮忙把她给送回家,她今晚喝得还挺多。”

  晏楚和闻言,下意识蹙起眉,“她喝了多少?”

  “啤的洋的都有吧,我还真好久没见她这么喝过了……哦对,你哪位啊,跟沈姐熟吗?”

  这问题刚出口,回应他的便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他愣了下,有些摸不着头脑,放下手机去看对方的备注,竟然是【老板】。

  ???

  疑惑围绕着他,扭头正想问沈岁知哪儿来的老板,结果就看到她扒拉着看台栏杆,嘴上还嚷嚷着要吹风,简直看得他目眦欲裂。

  好在苏桃瑜反应迅速,双手把人半拖半抱着弄回室内,又让朋友看紧看台的门。

  “您老这折腾自己呢?”苏桃瑜好气又好笑地将沈岁知摁在沙发上,自己坐在旁边,“谁又让咱知知窝心了?”

  沈岁知挥挥手,也不知道要挥开什么,往左看看往右看看,旁边有人疑惑出声:“沈姐这干嘛呢?”

  “靠这儿。”苏桃瑜不暇思索地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将沈岁知给揽过来,“不用找,没躺的地方,等会回家再睡。”

  沈岁知眯起眼睛,单手顺了把头发,懒洋洋回道:“没找你,找手机。”

  话音刚落,刚才抢她电话的男人便将手机丢过来,“这呢,说是有个人等下来接你。”

  有人惊讶出声:“豁,男的女的?”

  “男的,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人电话就给挂断了。”

  苏桃瑜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心底瞬间有了个名字,她挑挑眉,压低声音问沈岁知:“你俩吵架了?”

  沈岁知也不知道是没听清楚还是故意装没听见,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后便打了个哈欠,身体往旁边一歪就要躺倒睡觉。

  苏桃瑜怕她睡了就不肯起了,忙不迭伸手拽住人,正为这醉鬼头疼的时候,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房内十来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聚集到来人身上。

  包厢内光线昏暗,气氛慵懒而颓靡。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处一方澄净光线里,影子叠在地上拉得很长,衣着严谨气度不凡,整个人与这声色场所格格不入。

  众人大眼瞪小眼,十分默契地闭紧嘴巴,匪夷所思地看看门口那位英俊男人,又看看某个毫无仪态仰在沙发上的醉鬼。

  ——场面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大伙都没想到,来接沈岁知的人竟然会是晏楚和本尊,不由纷纷愣在原地发呆。

  说尴尬不尴尬,说自在不自在,浑身难受。

  全场只有苏桃瑜完全没有感到意外,站起来朝晏楚和招招手,“晏总,人在这儿呢。”

  晏楚和朝盯着他的众人微微颔首,随后便上前走到沙发前,沈岁知正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小憩,好像已经醉到反应不过来有人站在自己跟前。

  他轻蹙起眉,视线落在她身上,问的却是旁边的苏桃瑜:“她怎么喝这么多?”

  “不清楚。”苏桃瑜耸肩,道,“她很少有不顾自己酒量的时候。”

  她好歹也跟沈岁知当了这么多年好友,稍微能察觉到是这两个人之间出了些许问题,不过这种事儿外人少说,让他们单独处理就好。

  晏楚和得到苏桃瑜的答案后,便不再询问什么,他稍稍俯下身,唤道:“沈岁知。”

  沈岁知慢吞吞地睁开双眼,整个人还迷迷蒙蒙的,她歪了下脑袋,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几秒钟,像在努力分辨对方的五官熟悉度。

  随后,她扭头一本正经地问同伴:“这是谁啊?”

  同伴:“……”是你相好啊。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出来,主要是不敢在晏楚和跟前打趣。这人气场实在太压人了,简直比他亲爹都唬人,搁那儿一站,就是个人形空调,还是只有制冷功能的那种。

  然而来自某醉鬼的灵魂质问只是开端,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沈岁知许久得不到回答,于是自行端详着晏楚和的五官,随后她眯起眼,将手抬了起来——

  捧住了晏楚和的脸。

  晏楚和一怔,但没推开她:“?”

  沈岁知捏了捏他的脸颊,又揉搓几下,像是玩儿上了瘾,最后还乐呵呵地给出评价:“这男人不错,哪个哥们给我找来的,我还是头回遇见好看到能跟晏楚和比的,不错。”

  随着话音落下,全场陷入比先前更深沉的沉默。

  苏桃瑜面无表情的憋笑,内心突然后悔自己没有拿手机录下来,不然投稿到迷惑行为大赏,绝对有的爆。

  面对沈岁知的胡言乱语,晏楚和直接当听不到,他面不改色地握住她为非作歹的手,嗓音平淡:“起来,我送你回去。”

  “你家我家啊?”沈岁知唔了声,漫不经心地问他,另一面十分不老实地掰他的手,结果自然是纹丝不动。晏楚和清楚感受到背后无数道灼热视线,他低声叹息,语气掺杂些许无奈,像是哄小朋友:“你说去哪就去哪,好不好?”

  沈岁知闻言倒是没再闹腾,她点点头,慢慢悠悠从沙发上坐起来,又按着扶手站起身,若不是因为她动作较平时缓慢,单凭她稳当的身形压根看不出喝过酒。

  站起来以后,她还不忘跟一众朋友挥手拜拜:“那今天就先这样,我先走了啊,你们继续嗨。”

  晏楚和见她撂下话就要往门口走,单薄的毛衣松松垮垮,看得他眉心微蹙,便伸手将她拉到身前。

  “穿外套。”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晏楚和言简意赅地解释道,随后一手拿过她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二话不说披在她肩头,替她穿好。

  就在他将棉服拉链拉到一半时,沈岁知不大乐意地嘟囔道:“不要,拉拉链不舒服。”

  晏楚和看都没看她一眼,不容置喙地将拉链拉到她下颌处,淡声回她:“这样暖和。”

  沈岁知没反驳,也没动手把拉链扯回去。

  盯着他看了会儿,她突然靠上去,伸手搂住晏楚和的腰,旁若无人地窝进他怀里,还沾沾自喜地说:“白痴,这样更暖和。”

  这行为不论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在撒娇,沈岁知这猛虎嗅蔷薇的架势,成功震撼全场围观人士,纷纷开始怀疑自我。

  饶是晏楚和也始料未及,他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计较她骂自己还是计较她抱自己,又或者他该义正辞严地告诉她,就算更暖和,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做。

  脑中想的再多,最终也只感觉到耳廓有些发热,他蹙眉,伸手按住沈岁知的肩膀,“别闹,好好的。”

  沈岁知噢了声,没有任何不甘心的意味,还真就把身子直起来了,然后她被晏楚和领着离开包厢,剩下面面相觑的大伙。

  苏桃瑜匪夷所思地盯着包厢门口,只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这俩人谈个恋爱,压根就吵不起来架好吧?

  然而,沈岁知的乖巧是有冷却时间的。

  上车以后,她左戳戳右碰碰,闲着没事儿还扒拉扒拉车窗户,整个人都不安生,好像所有好动因子都在酒精作用下被催发出来。

  终于在一个路口等待红灯时,晏楚和的耐性被磨得快要见底,侧首对她正色道:“沈岁知,坐好。”

  沈岁知拒绝退让,十分叛逆道:“我在坐着啊。”

  也不知道这人是真醉假醉,故意跟他呛声。

  晏楚和眸色微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又松,总觉得自己的理智似乎也被这窄小空间内的酒精气息所影响。

  沈岁知还在絮絮叨叨碎碎念:“你干嘛命令我,你是我谁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啰啰嗦嗦很烦……”

  她话还没说完,侧脸就被人吻了下。

  那一吻特别轻,轻到一触即分,却瞬间引发了沈岁知的瞳孔地震。

  晏楚和神情淡然地正过身子,时间恰好卡在红灯最后一秒。

  随后的路程中,沈岁知一句话也没说,安静坐在座位上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晏楚和将她送回她所居住的小区,此时已经是深夜,人烟稀少,只有雪白明亮的路灯照耀空旷的前方。

  下车后,晏楚和送沈岁知回家,二人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晏楚和突然觉得有些烦心。

  那天晚上他与沈岁知的交流并不愉快,冷静一夜后,翌日公司里又有新企划需要他过目,忙了几日好容易空闲下来,他才想起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没有她的未读信息,没有她的未接来电,没有任何消息。

  他不找她,她从来就不会主动,甚至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跟朋友在外吃喝玩乐,仿佛耿耿于怀的人从来只有他自己。

  他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差错,而她也从来都不说。

  思绪正烦乱,晏楚和听到身后传来沈岁知的声音:“晏楚和,你刚才干嘛亲我?”

  他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沈岁知站在路灯下,脸颊泛着浅淡红晕,眼神灼灼地望着他,像有星光破碎在里面。

  晏楚和没有回答,神色淡然。

  沈岁知没放弃,很是执着的重新问了一遍:“你干嘛要亲我?”

  晏楚和沉默片刻,反问:“我不可以吗?”

  “不可以!”沈岁知义正辞严道,“你都不来找我了,跟我划清界限了,怎么还来招惹我?”

  语气中竟然含着几分委屈的意味在内。

  晏楚和顿住,被她凶得一恍神,下意识解释:“我前几天工作比较多。”

  “……”沈岁知被噎住,好半天才恶声恶气道:“那你倒给个准话啊,到底要不要放弃我!”

  晏楚和就没见过她这种边委屈边凶的,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他迈步走到她身前,看她的样子随时都要冲上来动手似的。

  晏楚和向来不会说煽情的话,因此他同她对视片刻,才开口:“我没有想过放弃。”

  沈岁知拧着眉头看他,好像在慢慢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是不是缺心眼,为什么还不放弃?”她疑惑问道。

  晏楚和不置可否,只垂下眼帘看着她。

  “你真的烦,烦死我了。”沈岁知几乎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在说这句话,“我性子就是恶劣又别扭,我就是不诚实,我好多事情都埋心里,我活该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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