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_春梦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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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李朝嘉和邱灵大概还在准备,白湘盈并没有看见他们。倒是碰见不少同学,大多拖家带口,像白湘盈和刘着这样硕果仅存的“姊妹花”倒是稀有品种。

  大家寒暄几句,到处找话题不想冷了场子,直到说起大学时光,才找回了昔日的感觉,很快就没有了隔阂。

  主婚人很快走到舞台上,满面春风:“今天,我们在这里迎来了幸福而神圣的时刻,我们的新人将要在这里喜结良缘……”

  “啊,怎么了?”

  “像是邱灵跑出去了。”

  “李朝嘉?”

  ……

  人群哄闹一片,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子跑了出去,紧跟着是一个西装男子,后面是两对中年夫妇,然后是一群乱喳喳的人。

  刘着眨眨眼,惊叹:“李朝嘉?不会吧!难道真的上演逃婚戏码?”

  白湘盈忙捂住她的嘴,怕她再说出什么来。

  “太搞了吧!”旁边一个大学同学愤然:“当初跟朝嘉一个宿舍,知道他有多爱邱灵,追了这么多年,这女人怎么临结婚了又闹这么一出!”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劝他找湘盈呢!”

  “嘎?”白湘盈和刘着面面相觑。

  有人戳了戳附和的人,他一见白湘盈,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声嘀咕:“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白湘盈觉得自己快没法呼吸了!

  十年,白湘盈以为隐藏得很好,可是,这居然不是个秘密!那李朝嘉,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自己的?怎样做到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你还好吧?无错。”刘着扶着白湘盈,很担心:“脸色这么苍白,我们出去?”

  白湘盈点点头,没气力跟往日同学告别,就靠着刘着挤出人群,出了饭店。

  到了门口,就见李朝嘉死命地拉着邱灵的手,急切地说着什么,邱灵神色冷淡,拼命甩开他。而白湘盈,就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丝毫进入不了他们的世界。

  一如十年前。

  一道白色的影子奔出去,几声刺耳的刹车声。

  等白湘盈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血泊里,李朝嘉和邱灵面色煞白地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白湘盈困惑地眨眨眼,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阿远——”

  转瞬,自己就从冰冷的地上转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赵君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在白湘盈脸上流成河川,滴落在鲜血里,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

  “阿远?”白湘盈想敲敲脑袋,却发现力不从心:“好熟悉的名字。”感觉很累,慢慢地想闭上眼睛。

  “不准你睡!你听到没有!我命令你睁开眼睛!”

  脑海里浮着来来回回的呼喊,仿佛来自远古的召唤。

  “你好吵!”白湘盈不满地瞪了赵君一眼,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什么场景在脑海里闪现。

  赵君抱紧白湘盈,眼泪流进她的脖子里,冰凉一片:“你不要离开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能离开我!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你留下来陪我……”

  白湘盈张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没有力气。

  一声怒吼:“湘盈——”

  李朝嘉眼里的痛刺伤了白湘盈,是终于决定面对她的等待了吗?还是……

  白湘盈眨眨眼,又有什么闪过,快得她来不及抓住。

  白湘盈没有气力去探究什么,只是下意识抱紧赵君,在听到救护车响的那一刹那,拼尽一切,印上了赵君的唇,很温暖。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等到白湘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无穷无尽的虚空,没有边际,没有声音。

  白湘盈站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没有血迹!

  远处一豆灯光摇曳,像是有无穷的吸引力,白湘盈走了过去。

  越来越接近,灯光突然灭了,一阵压迫感几乎她我窒息。

  终于,可以呼吸,“哇——”

  婴儿啼声嘹亮。

  第十一章巫咸后人?白湘盈很困惑,自己是带着记忆投胎了,还是灵魂暂时穿越了?不管怎么样,她希望自己有回去的一天,因为那个世界有她牵牵绊绊的一切,亲情,友情,或者,还有爱情。

  白湘盈记得在这个名叫华方国的架空时代刚出生的时候,她的现任母亲刘氏随口给她起了名字,叫安答远,小字阿远,就像赵君喊得一样。

  白湘盈以为自己是个不受喜欢的孩子,因为父亲居然没来看她,甚至连个名字都不愿意给她。

  后来白湘盈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安青云是华方国有名的地理勘探家,领着一个上书房行走的闲职,每天奔波于华方国境内各地,为皇上撰写华方国地理志。白湘盈出生的时候,他正受命北上北邙山,为北邙山的军事布防勘察地理形势。

  母亲是父亲唯一的妻子,两个人志趣相投,在母亲怀上她之前,夫妻两个一直是夫唱妇随,游遍大江南北,羡煞许多人。

  母亲给她起名字,不是随口说说,而是有一段故事:

  父亲和母亲相识于上巳节,一个男女游春,芳心暗许的暧昧日子。但定情于夏荷初放,芙蕖摇曳的时节。

  一个坐轿偶然经过,看着湖中的芙蓉甚是喜欢却无从采得;一个泛舟湖中,欲结识佳人却苦无良策。

  一朵并蒂莲,一首《涉江采芙蓉》,成就一对神仙眷侣。

  因此,当母亲看着她时,想起远方的夫君,想起那首“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的定情诗,便给她取名答远,小字阿远。

  华方国是封建君主统治,对女子的要求虽然不若宋朝理学束缚一般严格,但也有礼教约束。开始白湘盈以为自己会被要求成为一个标准的封建淑女,可是事情完全不是那样!

  父亲一年有十个月在外奔波,母亲为了相伴左右狠着心没有再努力生个男孩。幸好祖父祖母早逝,父亲也颇为开明,没有人拿着这个责备母亲。

  很自然的,安答远的童年便是在放牛吃草中度过。有个奶娘,只是负责喂奶照顾;有两个丫头,只是负责穿衣吃饭。除了被父母和奶娘带着出去玩之外,安答远从后墙的狗洞子里来来回回地进出过很多次。

  安答远想,也许白湘盈的童年都不如安答远的童年放松。

  也许真的有遗传的原因,安答远最喜欢游记,父亲的手札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当然是避着人,或是装作乱翻书。小小的孩童的学问还不能够看得懂,反常即为妖,安答远很懂得大智若愚的必要。

  记得有次跟着奶娘出去逛庙会的时候,碰见一群人在殴打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少年。奶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见一群人闹哄哄地就挤进去问个明白。

  有个大叔不屑地嗤声:“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居然说什么自己是上古大祭司巫咸之后,看得到人的过去和未来,真是胡说八道!”

  奶娘附和地点头。

  安答远心里一跳,或许这是自己回去的机会。连穿越这种事都时有发生,有个算命卜筮的人也很正常。

  安答远咿咿呀呀地指着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依然傲然不屈的少年,极力地从奶娘怀里往前蹭。

  奶娘一边搂紧她,一边喊着“小祖宗”。

  在挣扎数番无效的情况下,安答远悲叹自己的力气如此渺小,简直可以和血泊里的白湘盈相媲美!想到这,就回忆起自己吃赵君的豆腐,面色绯红。

  “我要他!”看着少年就要被打死了,安答远甩开脑袋里的粉红色,也不管周围人怎么想,大声喊。

  那几个打少年的打手闻声停了下来,见不过是个五六岁岁的奶娃,挥挥手,催促奶娘赶紧走。

  奶娘本来是连声道歉,要带着安答远出去的。可是因为安答远极力往前挣,奶娘一个没抱稳,她就直直地跌了下来。

  奶娘一米七的个头,安答远只有小小的七十厘米左右,闭上眼睛,等着屁股开花。

  可是,没有预期的疼痛,安答远张开眼,就看见少年一脸惊讶和欢喜地看着自己。

  “小鬼,别来捣乱!”一个打手说着就一个拳头朝少年面上扑来,直捣太阳穴。

  安答远吓了一跳,少年要是被打死了还了得,先不说他可能带自己回去,就是不相干的人救了自己自己也不能看着他死去。

  奋力一挺身,一个结实的拳头落在安答远的背上,几乎没有停滞地,她喷出一口血。

  那少年看见安答远鲜红的嘴角,眼里闪着火苗,轻柔地把她交给奶娘,发了疯地反扑。

  可惜,结果显而易见。

  少年蜷着身子躺在地上发抖。

  安答远不顾自己咳着血和心口的疼痛,拉着奶娘咿咿呀呀。

  奶娘一瞪眼,放下她,捋起袖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群打手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有娘生没爹养的兔崽子,良心都被狗吃了,照死里打一个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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