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杭州翻案_魔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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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杭州翻案

  第三十四章杭州翻案

  众人一阵腾笑,南宫雪月稍敛笑意,向无双道「不要说月姊偏心,易容术与无影神针只能传妳一样,既然易容术学会了,神针便不传了。」

  无双道「能学会一样无双已知足,何况神针是南宫三宝之一,无双也不便学。」

  南宫雪月望着蓝生,两人相视一笑,原来无双与世人一样,并不知其实易容术也是三宝之一,而且是最神秘的第三宝。

  无双问「月姊姊是否早知无双能学易容术?」

  南宫雪月道「只知最少当能学五、六成,那是灵力,其他的要靠记性,便不可知…不过若是你生哥想学,姊姊必不费这个心。」

  蓝生也不怕众人笑,他不但没啥灵力,记性较之众人更是差以道里,所以他根本不会傻到去开这个口。

  易容术还好学,可要改变声音却难得多,南宫雪月交给无双一个变音器,要常常揣摩练习,才能教人难辨真伪,尤其是学男子的声音,这方面的天份无双便远不如诗妹。

  在南宫世家住了一晚,仍是赤雨轩,此次无双没有住在以往南宫世家特别安排的雅斋,而是与银霓同挤一张床。

  次日一早三人便动身,马车仍送三人至杭州,路上,蓝生问无双打算从什么时候开始《行走天下》。

  无双道「就从今天」

  「今天?」蓝生诧异「不须回去做些准备么?」

  无双道「之前听银霓说白娘子与许宣之事,尤其那张员外仗杭州知府之势,将许宣家产吞没。那药铺为余杭县所辖,官司也在余杭县打的,因此无双估计,此事当为余杭知县与杭州知府沆瀣一气,上下其手…,不如我们就从此事着手。」

  银霓道「如此甚好,以前都说民不与官斗,遇事只能吃亏了事,以后越是官府的事,便越要捅,才能为民除害,只是事隔多年,那杭州知府尚在,但余杭知县不知已换了几任了。」

  无双道「原余杭知县谢大佑现已升至杭州知府六品通判,他与现任知县林木是同窗,而与现任杭州知府方炯也有姻亲关系。」

  「宋以来,余杭知县便号称天下最难当的知县,一因油水太多难以洁身自持、二因民风强悍敢与县官争讼,若非后台硬,很难有善终的。不过自方炯上任以来,都提拔自己亲人当余杭知县,官官相护,所以都能相安无事。」

  蓝生惊道「无双在深宫,如何知道这么多?」

  无双道「无双敢邀生哥与银霓妹妹行走天下,能不做好准备么?」

  是的,无双只是一句话,可蓝生又岂知她不眠不休地看了多少县志,做了多少功课?

  无双道「我到了杭州便戴上帷帽,就介绍说我是南宫宜双。」

  南宫世家女子,雪字辈之后是《清》,再来便是《宜》,无双连名都起好了。

  不过银霓却道「宜双(遗孀)不好」

  「无双道,我也想过,不过反正是假名,无双不避讳。」

  岂料银霓却坚持「不行,我不同意。」

  无双细想,却是,那不是暗咒蓝生么?随即笑道「好,无双改,不如称南宫宜雪。」

  义名总算过关,这南宫宜雪便是无双以后行走天下的名字。

  银霓随口道「没有姓银的,不如我就叫蓝银霓。」

  无双笑道「妹妹这蓝字冠的是兄姓还是夫姓?」

  银霓伸手轻掐了无双手臂,不悦道「我与哥哥不开这种玩笑。」

  无双冷不防,唉呦一声,转而严肃道「无双并非玩笑,银霓本就是妳名,妳想想,以后别人听到蓝银霓,妳说别人会怎么想?」

  银霓怔了,无双说的并没错,蓝银霓不是冠了夫姓是什么?「是银霓疏忽了」银霓说着伸出手臂,想还给无双。

  无双没捏,笑道「无双一向动口不动手。」这话比捏手臂还更让银霓难受。

  一会,无双累了,挽着银霓的手臂,竟贴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蓝生真没想到两人竟能相处的这么好,都是不藏心里话、心思缜密极重细节,一丝不苟的人。

  两个男人投缘叫英雄相惜,两个女人呢?

  蓝生相信,如果诗妹在,一定也会和她俩相处的很融洽!

  本以为无双公主最美的是那双明澈的深眸,可蓝生现在才发现,当她闭目熟睡时,竟也这般惹人怜,以至教蓝生不敢再多看一眼。

  西湖到了,白娘子早算准三人会来吃午餐,从早上起就忙呼,弄了一整桌的菜,比吃年夜饭还丰盛。

  「公主留在南宫家,这是南宫宜雪。」蓝生道,他本无意瞒白娘子,只想试试无双的易容术能否瞒过白娘子和小青。

  白娘子微哂不言,可小青却道「面容改了可味道没变。」

  银霓难得大笑,易容术怎瞒得过妖精?尤其是蛇精,她早知道却始终未说。

  「我身上味道很重么?」无双面露忧色

  「比常人淡得多,一般人绝对分不清,可这么近,在她俩面前便要露馅。」银霓道

  先吃饭,饭后,无双问起许宣当初家传药铺被夺之事。

  许宣毫不含糊,从头到尾娓娓道来,那张员外如何弄出了假借据,如何找了假人证,证明是他父亲赌博赌输了,不敢让妻儿知道,转而向张员外借钱,以药铺为质签下的字据…后来打官司,余杭知县明知那借据有瑕疵,却视而不见,最后硬将药铺断给了张员外,还判他做了二十年长工。

  无双凝思一会道「十年前,当时浙江按察使周新不是在杭州?他廉名远播,怎没想到去找他伸冤?」

  许宣道「可那时我父已亡,我又与张员外签下卖身契,问了讼师,都说大明律有明文,雇工不得状告主人,不但告不成,还会获罪,因而作罢。」

  无双叹道「看来这讼师刻意深文,误了你家的事…事到如今,若要翻案只有一条路,便是亮出金牌,去县衙翻十年前此案的卷宗。虽然从结卷上都可查到每个卷宗所在,但这种巧取豪夺的冤案通常知县调任前,都会暗地里将伪证、甚至相关证人的数据销毁,到时很可能提前暴露了身份,打草惊蛇,白忙一场。」

  正苦思间,小青道「启禀公主:昨日,小青于市场买菜,见一妇人四处喊冤,说是家里良田被那张员外所占,夫君又被判了流刑,想请人联名告御状,但没人敢联名,不久便被县衙的官差锁走了。」

  无双道「联名告御状?那是□□初期时开的特列,早就不可行了。不过却可向知府衙门击鼓伸冤。」

  白娘子道「可官场上官官相护,就怕民情难以上达。」

  无双道「我就是要逮他个官官相护,小青,明早劳妳去趟菜市,打听那欲伸冤的妇人,夫家是谁,娘家姓氏?若能更详细探出隐情更好。生哥,银霓,明早无双想请你二人陪我去一趟吴山,祭拜周新,他是无双从小最钦佩的好官。」

  蓝生与银霓早在前年于九峰山下,就听卢重达说过周新,说他如何体恤百姓,冷面含铁不畏强权,不但断案公正,还令杭州吏治廉明。可之后却被锦衣卫指挥史纪纲所诬害,后来,永乐帝不但为他平反,还亲自致吴山祭拜。

  蓝生猜想,无双要去祭拜他,定有深意。

  吴山离西湖,尤其是白娘子药铺,不到三里路,步行不过小半个时辰。

  三人吃过早餐散步上了吴山,周新被永乐皇帝供奉在城隍庙里,当了城隍老爷,因他临死前说的那句话「生为正直的臣,死为正直的鬼!」

  大殿柱上刻着一幅对联:厉鬼张巡,敢以血身污白日。阎罗老包,原将铁面比黄河。

  杭州人将周新比作唐朝欲嚼齿吞贼的忠臣张巡与宋朝铁面无私的包拯,可见对其推崇。

  无双上香,祭且拜之,为这为人景仰好官,更为她父亲犯的过错。蓝生因信道不信佛,祭而不拜,银霓则谨睁着眼默哀。

  拜完周新,无双道「但愿我们能如周新,匡助四方,断难断之案,鸣不平之冤,除昏官恶吏,这也是无双从小的宿愿,如此才不辜负黎民百姓。」

  蓝生叹道「无双,妳若是男儿,父皇当会把皇位传给妳。」

  无双道「不会,太子名份早定,汉王、赵王却仍觊觎,才生出这么多祸端。说句笑话,无双也算三朝元老了,深受三任皇上信任,正因此,才真正知道这皇上有多难当,哪有无双这般逍遥自在?」

  三人回到药店,小青已回来,将那妇人的情况打听清楚。

  小青道「那妇人丈夫姓刘名长材,嫁进门已十载,并未生得一男半女。年中,张员外欲在西湖北畔开饭馆,不巧刘家祖田就在饭馆后方,因此张员外欲强行将其田地买下,可一方面出的价钱不高,另外,刘家老母也不肯卖。因此从年初起,张员外便不时遣地痞流氓骚扰,并屡次以粗鄙言语侮辱刘母,十日前,那刘长材忍无可忍与流氓动起手来,不慎将其中一人打成重伤,被县衙判了五年流刑,就等府里决配了。」

  无双听罢问道「十日前?按理早该发配了,小青可否再去打听,是否已发配,何时发配?」

  小青立即出门,不到两刻便急匆匆地奔回来道「公主,正发配呢,从府狱起程,刚经过家门时,刘母抱着爱子不肯松手,还被差役乱棍打得遍体麟伤,一身是血。」

  无双忙道「生哥,妳速与小青前去,务必将人犯与差役拦下,我与银霓随后赶来。」

  蓝生与小青施展轻功,不过一刻便赶上了两名官差及穿着囚衣、锁上刑具的刘长材。

  由于流放处就在临省,因此两名差役并未骑马。

  蓝生还没开口,但听其中一名官差喝道「来者何人,还不闪开,劫囚可是死罪。」

  蓝生道「我俩并非劫囚,只是有话想和刘兄弟说,还请两位差爷行个方便。」

  说罢便往兜里掏银子。

  「不必了」另一名年长的官差拔出差棍道「知府有令,此人犯路上不得与人交谈,识相的快闪开,否则莫怪差爷下手不分轻重。」

  他俩性子越急越好,蓝生道「就讲一句话,说完就走。」

  这两名官差听出蓝生是北方口音,且身上背着剑,互望了一眼,那年长官差道「就一句话,说完便滚。」

  蓝生回头望去,无双的影子都没,只能继续拖。他缓缓走至刘长材前,刚要开口,便止住,回首向两名官差道「可否请二位差爷回避一下?」

  那年长的官差怒不可遏,举起棒子便要往蓝生身上招呼,小青欲上前阻止,却见蓝生摇头要她莫出手。蓝生心想小青算是本地人,还是不要得罪官差的好。

  蓝生边跑边回头,和官差玩起官兵捉强盗的游戏。那年长官差追了二、三十步,怕有诈,返回不再追了,喘着气骂道「等爷回来,你小子最好躲远点,莫被爷撞着,不剥了你的皮打烂你的屁股才怪。」

  官差就是嘴上功夫厉害,江湖上谁敢说剥谁的皮?

  两名官差整整官服,继续前行,蓝生也不栏,随手检了几粒半大不小的石子,在两人身后掷。两人走走停停,偶尔回身追几步,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逗得小青几次忍不住笑,没想到蓝生竟如此顽皮。

  蓝生频频回首,始终不见银霓与无双,只好继续扔石子。

  「该不会找不到我们吧?」小青担心起来

  「不会」蓝生道「定是有要事耽搁了。」

  蓝生知道银霓的本事,不过一里路,闻都闻得出自己留下的的气味,况且还能感应到小青,怎可能跟丢?

  又过了一刻,才终于见到银霓携着戴着帷帽的无双骑马赶来。

  银霓解释,原来是因在街上见到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刘母,银霓将其送到白娘子药铺医治才耽搁了。

  见银霓横眉竖目、隐怒不发的表情,蓝生知道,待会有人要倒大楣了。

  果然,银霓一个飞身,从马背上飞过十余丈,直接落在百呎外三人的身前。

  这轻功不但令两名官差惊得说不出话来,无双与小青也暗自惊艳。

  银霓根本不必问,隔着五尺,一闻棍上残留的血腥,就知道是谁对刘母下的手,二话不说便飞出一条丝带,狠狠地抽了那年长官差肩头一记。

  那年长官差惨乎一声,吃不住痛,当场晕了过去。

  那年轻官差拔出刀,正要拼命,却听马上那女子厉声道「住手!」

  余杭县衙内院里,知县林木正在和县丞涂知杨商议着刘家的事,林木问「如今刘长材已流放,依表叔之见,他妻该如何处置?」

  这县丞原来是他的表叔,从知府以降全是一家亲。

  涂县丞道「这张员外得了地,也没表示,知府也没明示,不如再关他几天。」

  林木道「这不审不断的就这么关着,方才听说差役又将其母打伤,怕会出事。」

  涂县丞道「他家无亲无故又无财势,知府又是大人叔丈,不足忧,看那张员外也是看准了才下手。」

  这时家丁来报,说是张员外的管家来见。

  林木知管家来意,心里踏实了些。

  果不然,张员外的管家说,主人从南方买了柚子,中秋将近,送了几篓柚子来。

  管家确认林木亲收后,没多说便告辞。

  待人走后,林木先叫人将一篓柚子抬进内室,然后将柚子倒出,果见白花花的银子从篓底滚了出来。

  这事就不烦林木费心,涂县丞找来两名亲信,一会功夫便将柚子银子分得仔细,一共是八篓柚子,二百两银子。

  林木分了五十两给表叔,纳闷道「这地值这么多钱吗?」

  林木知道他只是小头,知府那得的肯定比他多,也就二十亩地,再加上给刘家的,跟买也差不多了。

  涂县丞道「张员外有副算盘,旁人怎么也算不清…西湖边买二十亩地得过花七、八百两银子,他愿花这钱,可只愿给刘家三百两,其余拿来孝敬知府与诸位大人。」

  这就叫仗势欺人,贫了百姓富了贪官,可贪官每人都有银子分,也就凝聚一起,沆瀣一气了。

  银子还没收妥,家丁又来报,说是有京城来的访客。

  林木不解,这辈子可没结识京城的朋友「是来报官还是私访?姓甚名何?有无拜帖?」

  除了两名女子,一名戴着帷帽外,家丁一问三不知,被训斥一吨,转头再去问详细。

  家丁去而复返,呈了拜帖给涂县丞。

  涂县丞打开一看,又惊又诧,一脸茫然念道「朱无双?」

  「姓朱?」林木惊出一身冷汗,一颗心崩崩跳个不停,平常他或许不会如此,可白花花的不义之财还在跟前,这便是作贼心虚。

  「啊」涂县丞大惊「那不是无双长公主么?」

  慌忙藏好银子,林木率一行人出门迎接,还在想,若来个假的,看本县如何炮制妳!

  虽然戴着帷帽,可无双立于县衙前,纹风不动、神采昂扬,光那股威仪便教林木不敢有疑。

  无双只稍亮皇家腰牌,不管林木等人是否看清,也未让众人行大礼,直接进入县衙内院的书房。

  历朝历代,一般知县、知府都会于县府附近另购宅院,供家人居住。但自洪武帝来对贪官追究甚深,因此本人大多还是住在府县衙的内院里。

  一个长公主只带了一名侍女(银霓),从京城来此递上拜帖,这种事闻所未闻,任谁也不相信。可眼前的可是那个公然比武招亲,两度被要犯劫走,深受三名皇帝器重的无双长公主。她若有何惊世骇俗之举,反倒见怪不怪了。

  林木是个七品小吏,依例不能与长公主同坐,恭立于堂前,问道「敢问长公主驾临我余杭县,可有何差遣?」

  无双道「我来西湖玩,顺便帮皇上体察民情,本也无事,不久前去吴山祭拜城隍,听得一妇人说,有一刘家媳妇不知身犯何罪,被锁了去,关在县衙大牢三天了,也不审也不断,有悖我大明律法,因此前来向林知县请益。」

  「不敢,不敢,」林木忙道「方才还与县丞提起此事,那刘家媳妇之夫刘长材无故将人打成重伤,经仵作验伤无误,因此被卑职判了五年流刑。叵料这妇人不服,也不依律上陈,竟在市集中妖言惑众,诋毁卑职与知府大人,经人举报,卑职才派官差将其拘提,暂押狱中。姑念刘长材流放后,如今家中只存一老母,因此打算明日晓以大义后,将其释回。」

  无双道「此事不妥,一民女竟敢诋毁知县与知府,岂可轻饶?」

  此时衙外一阵喧闹,立即有差役来报,说是长公主侍卫蓝某欲进衙来。

  无双道「必是担心我的安危,让他进来吧。」

  蓝生的装扮,一看便知是江湖侠客而非侍卫,可也没人管得着。

  无双道「不如就劳林大人,让差役将那刘妇带来,本宫倒想知道他因何妖言惑众,因何诋毁我朝命官。」

  这女子可不敢让无双见,涂县丞向林木使了眼色,林木道「长公主乃千金之躯,这县中小事本属卑职职责,不敢劳驾公主。且问案旷时良久,人犯也未必肯实说。不如长公主先去游湖玩水,待卑职再详问案由,备好文案,一并向长公主禀报。」

  林木话中有话,无双虽贵为长公主,但毕竟不宜干涉地方治安,尤其是断狱、诉讼之事。

  无双道「想我朱无双虽只十七,出生入死也几回了,场面还见了些,倒是没见过县官断案,不如这般,林大人将刘妇带上,你来问,本宫一旁听审,趁此学学断案的本事。」

  林木这小小七品官,捏都捏的死他,哪敢得罪长公主?可他毕竟心里大鬼作祟,推托之词不断,还频频祭出大明律,暗示皇亲权贵不得干预地方断狱,死活不敢依无双。

  其实无双知道,单就律法而言,林木不给无双面子并没错,只是这般推托更显出他的心虚。

  无双待他引法据律说完推托之词,冷峻道「本宫尝问先皇父,为何国家这么难治?父皇引诗道:天生蒸民其命匪谌,糜不有初,鲜克有终。治一国与治一县是同样的道理,百姓大都是本分善良的,问题多出在地方官员阳奉阴违,以致政令不达,甚而假公济私、谋私害民,久而久之便会导致民怨,终而天下大乱。所以才会有之前□□的大浩三编,对官吏的严刑峻罚…」

  无双立起,续道「此番微服出游,皇上要本宫顺便体察民情,又怕地方官员百般刁难,因此赐我一物。」

  无双亮出金牌密令道「余杭知县,你可识得此物?」

  「皇上的金牌密令:皇帝圣旨,代朕巡守,不信者斩!」涂县丞颤抖道

  无双这次将金牌执在手上,让林木与涂县丞看个仔细。

  顿时,跪了满屋,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既请出金牌,无双便反客为主,先让银霓跟着两名差役去女囚牢将刘妇押来。并唤来总捕头,命他守在县衙前,不让任何人随意出入。

  刘妇娘家姓徐,拜见了长公主后,无双让她立起回话。

  「徐氏,妳是因何被关进大牢?」

  徐氏一时弄不明白,这闻名天下的无双公主,怎会出现在县衙书房,还问起她的案来,只能据实道「民妇因为夫伸冤,于菜市欲找人联名告御状…,遂为县衙捕快所拿。」

  无双道「联名告御状早就废止了,妳夫若有冤屈,依律可向知府衙门击鼓申诉,妳可知道?」

  徐氏含泪,激动道「杭州谁不知,那杭州知府与余杭知县是亲戚,况我夫流放在即,流地路遥我夫又体弱,只怕是有去无回…依律申诉不过是坐看石沉大海,救不了我夫君。」

  无双道「知县大人说,妳夫无故将人打成重伤,也经仵作验伤,妳有何冤屈可申?」

  徐氏道「是那张员外屡次来逼我夫卖田,我夫与婆婆都不肯卖,那次民妇也在场,是那姓蒋的挑衅且先动手,我夫不过回了他一拳,岂知他就倒地装死装活…」

  「妳胡说,妳夫君明明连踢带打,还拿椅子砸了蒋某,仵作都有验伤,妳竟敢在长公主面前抵赖…?」

  林木未说完,无双打断,厉声道「余杭知县。」

  林木立即闭嘴应道「微臣在」

  无双不悦道「方才让你审断你不肯,既然本宫来断了,你还是在一旁静听为好。」

  林木连声诺诺

  无双道「看来这刘长材的案断的有些蹊跷,县丞何在?」

  「小吏涂知杨在」

  无双道「你即刻去将刘长材案的卷宗取来,本宫要审阅。」

  仍是银霓陪他去取,因是新案上午才归档,片刻便取来。

  无双阅字极快,翻了翻便全记住了,合上案卷,向林木道「案由上说两人是因土地纠纷…,两造竟是刘长材与蒋良,可实情是那蒋良不过是张员外派去兹事的,而整个案卷却对关键人张员外只字未提,这是何道理?」

  林木道「那刘长材将人打伤本就与那张员外无关,肇因也确实是因土地纠纷…」

  无双道「可是刘长材在堂上供词中屡次提到张员外,怎不见文案纪录?」

  「文案何在?」

  文案在衙里候着,无双即让差役口头传唤,没再派人去传。

  文案极年轻,不过二十,是个秀才,无双直接道「本宫今日替天子查案,问你话,你要据实说,否则后果你担不起。」

  文案吓得一脸惨白,连呼诺诺

  无双将方才的问题,一字不差的问了一遍。

  文案吞吞吐吐道「那刘长材确实有提到张员外,可之前县丞便有吩咐,凡提到张员外的都须略过…」

  打发了文案,无双也没问县丞什么,接着问林木「仵作何在?」

  余杭县并无专门的仵作,而是由一资深捕头兼任。这捕头姓王名七,报了姓名后,恭立于堂下,等待无双问话。

  无双道「王捕头,你也要据实说,之前若有隐瞒本宫可不追究,若再不说实话,此番必不轻饶。」

  王七是老捕快了,世面见过不少,不单常听闻无双公主的事迹,连身旁立的是南海门掌门都知道。

  王七恭敬道「末吏食君之禄,岂敢欺君!」

  王七不得不道出真相,那蒋良受的果然仅是皮肉伤,而且也未能证明是刘长材所伤…,之所以伤单写成重伤,也是受县丞之命。

  无双心中暗道:好个林木,摘得干净。

  无双道「尔等不觉奇怪么,本宫是如何知道那刘长材的供词中屡次提到张员外?」

  噤若寒蝉。

  无双道「因为本宫之前亲自问了刘长材。」

  隔着黑纱,望着满屋不解的神情,无双瞥见银霓向她比手势,于是向那王七道「王捕头,你去衙门口,将刘长材带进来,还有那青衣姑娘与押解他的两名衙役。」

  此时才听得从衙门前传来的喧闹声,书房内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刘长材本是条硬汉,但疼爱妻室,进屋来见到娘子衣裳褴褛,蓬头垢面、鬓发凌乱,不禁落泪哀嚎。

  林木终于又开口了「禀长公主,这刘长材铁案已定,今早已经知府发配流放,却怎会在此?」

  无双道「此案是不是铁案你当比本宫清楚,事已致此,你还执迷不悟?」

  林木瞅了瞅县丞,跪倒道「卑职知错,卑职未能明察细断,以致错判。」

  无双问「你可知错在哪?」

  林木道「卑职错在用人不当,误信了县丞,乃至错判。」

  林木知道,无论如何县丞是脱不了干系了,便全往他身上推。

  此时银霓悄悄在无双耳边说了几句话,无双想了一会,向林木道「你先起来,这位姑娘是我妹妹,虽非公主,出身也甚尊贵,她有话要问你,你须据实答。」

  银霓和颜悦色问「你房间的柚子可否让我尝尝?」

  这柚子送来时许多人都看到了,林木也不以为意,还以为银霓真的嘴馋。

  林木立即遣县丞去隔壁寝室搬拿了一篓出来。

  一名捕快正拿出刀欲割皮,银霓问道「这柚子产于南方,不知是谁送的?」

  林木脱口道「是张员外早上派管家送来的」林木说完瞥了县丞一眼,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有些懊悔。

  「先别割」银霓道「看来林知县与张员外交情匪浅。」

  林木忙道「哪谈得上交情?过年过节的乡绅送点地方土产,是对父母官的心意,并不值钱,也不好推辞。」

  银霓退到无双身旁,向无双点了点头,不吃柚子,也不说话了。

  无双转而严肃向林木道「林知县,你可知道错断、误断与冤断、枉断的区别么?」

  林木当然知道,他方才认错,说是错断,其实是曲意的冤断,而依律,若收了贿赂,便成了枉断。

  「卑职知道」林木自诩熟读大明律,滔滔不绝的谈起之间的差别。

  无双打断他道「仵作受县丞之命造假,作成冤案,刘母为救其子不得已将田地贱卖,整个案子下来是谁得利了?而文案又受县丞之命不得提张员外…这些你难道都不知情?」

  林木道「长公主英明,卑职确实不知情。」

  无双道「按理此时本宫当审审你的县丞,不过本宫没心情审他,却要问你,你因何将一箱银子藏在床下,银子上还有柚子的气味,这是怎么回事?」

  林木还想狡辩,无双直接命捕快与银霓,至隔壁将七篓柚子与床下的一箱银子全都搬到书房来。

  「一百五十两,随着柚子一起送来的,银子上的气味连我都闻得出…」无双道「林知县,方才你一直强调熟谙大明律,现在本宫问你,大明律刻写着“枉法赃,官,八十贯绞。”是何义?」

  林木噗通又跪下了,这次是因为腿都吓软了,不跪不行。除了双腿不听使唤,还满脑胀痛,六神无主,他怎么也不闹不明白,无双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同跪的还有涂县丞,银霓从他身上搜出了只有她还闻得出气味的五十两赃银。

  大明律对贪官枉法,处分最是严厉,官员枉法受贿八十贯(约六十至七十两)便处死。朱元璋尤其痛恨贪官,除了弄出凌驾律法外的《大浩三编》,甚至还令各州县设剥皮庙,当众剥贪官的皮,让百姓群聚观看。

  无双肃穆道「林知县,你虽罪当绞,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是打算继续与本宫周旋下去,还是欲寻条生路?」

  杭州府衙位于钱塘县境内,钱塘江旁。未时,知府方炯正与几名府官于府邸吃着柚子。忽闻总管来报,说是有两名女子递上拜帖…其中一名戴着帷帽,竟自称是无双长公主。

  「胡闹,定是女儿来吃柚子了。」方迥笑道「若真是长公主驾临杭州,锦衣卫一早便会先来招呼,将府衙里外附近查个仔细,只有两名女子没有护卫随从,还递拜贴,怎会是长公主?」

  说归说,方迥还是打开拜贴,瞅了瞅。

  《大明长公主,朱无双私访,怕方知府不信,递上拜帖。》

  方迥看罢,惊出一身冷汗,这世上敢写这信的,若不是他那顽皮的宝贝女儿,就一定是无双公主了。可那口气不对,字迹更是娟秀而苍劲,堪比行家,决非出自女儿之手。

  方迥四十岁才得了这女儿,不但聪明伶俐,生得更是貌美出众,巧的是恰与无双公主同年,所以常自诩是无双公主,前年还吵着也要擂台招亲呢!

  人是让进门了,但方炯又怕有假,落人笑柄大失颜面,因此只在堂前迎接。

  看那身段有几分像女儿,但走路的丰姿,还有透着帷帽所散发出来的威仪,方迥心知即便来的不是无双公主,也必不是常人。

  「敢问尊驾真是无双长公主?」方迥问

  无双亮出腰牌,那是皇家的玉牌,用来证明皇室的身份。

  众人行了跪拜大礼,无双也没辞,想待会有硬仗要打,该摆的姿态还是先摆出来。

  巧的是,这时假无双公主方丹也来吃柚子了,从衙门口望去,里面跪了一地,问衙役才知真的无双长公主来了。

  「真是无双公主?」方丹打死不信,向来只有她能扮无双公主,怎如今这角被人抢了去?

  既是私访,无双没上公堂,进了内院客厅,看座喝茶。除了方迥,同坐的还有通判谢大佑,银霓仍立而不坐,蓝生索性陪她站着。

  府衙内院比县衙大多了,除了两间寝房,一间办公的书房,还多了一间厢房与客厅。

  无双还是那句话,来游历,顺便体察民情,不想惊扰地方所以没带护卫,只有了两名相识于江湖的友人同行。

  「除了这位姑娘,另一名是否为蓝掌门?」方炯问

  无双粲然一笑,天下事天下人知。

  「长公主可曾游西湖?」方炯问

  「这次来没来得及去,不过一早去吴山祭拜周城隍。」无双道

  方炯叹道「周大人当年任浙江按察使,卑职适才新任知府,有幸追随左右,其高风亮节令人感佩。后永乐帝为其立庙,亲来祭拜,卑职也有幸同祭,直至今日,每年卑职仍前去上香祭拜。」

  当年周新甫上任,便参掉了原杭州知府,方炯为其继任者。

  无双道「当年本宫尚年幼,未能与父皇同行,今日终一偿宿愿,得祭一代贤臣。不过在吴山上,竟遇到一余杭县妇人,说是夫家姓刘,田地被迫贱卖,其子被判了流刑,媳妇为其伸冤,被关入县衙大牢数日没有音讯…,刘母哭诉无门,竟上山求周城隍,求其显灵为其伸冤。」

  无双停了会,叹道「没想到这事竟发生在我朝,而且还是在当初周大人治下,百姓有冤无处申,竟向城隍哭诉。」

  「竟有此事?」方炯半惊半怒道「长公主可知这刘姓人家田地在哪?卑职即刻亲率属下前往,并督导余杭知县彻查,若那刘妇所言不虚,必惩治失职官吏,还刘家公道。」

  无双道「西湖北边,那新开了家西子酒楼,刘家田宅就在酒楼后边。」

  方炯即向谢通判道「你立即带两名衙役,去余杭县衙走一趟,了解情案情后,速回来向长公主回报。」

  无双道「不急在这一刻,今晚本宫将暂宿西湖南畔的白娘子药铺,预计明日中午午饭后回京,方大人只需在明日午时前将案情掌握清楚,派个人来说一声,此事便不会知会督察院与刑部,更不致惊动皇上。」

  「一定一定,长公主宽心,卑职明午前一定将刘案调查仔细,勿枉勿纵。」

  无双转身离去,出门时几乎撞到一直在门口窥视偷听的方丹。

  方丹忙拜道「方丹,参见长公主殿下。」

  无双端详着方丹,笑问「妳可是方大人的千金?」

  方丹笑道「长公主才是千金之躯,方丹充其量不过十金…。长公主怎不住行辕或驿馆,白娘子药铺是官府开的吗?」

  无双道「是朋友开的,出来玩住朋友那才舒坦。」

  「长公主也有朋友么?」方丹疑惑问,父亲从小就对她说,生在帝王家是交不到朋友的,不要说是一国的公主了,就以她号称是杭州的《公主》,都难交到知心的朋友。

  无双知道他的意思,轻笑道「天涯若比邻,海内存知己,可妳须放下身段,先当人是朋友,人才会当妳是朋友。」

  无双见她与自己年纪相近,性格开朗、落落大方,且生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很是喜欢,可毕竟她是方炯之女,还是冷点好。

  无双道「我还有事,方姑娘后会有期了。」冷归冷,可无双的语气当她是江湖朋友,而不来官场那一套。

  方丹好不容易撞上生平最想见的人,还想和无双攀谈,却被方炯叫住。

  蓝生与小青早备好马车,于府衙西侧接应,无双与银霓上了马车,直奔白娘子药铺。

  回到住处,蓝生问「接下来呢?」

  无双道「就等明日了。」

  蓝生道「那田炯去找林知县,无双不担心他俩上下其手,联合一气?」

  银霓道「无双敢放虎归山,让林木见方炯,已是成竹在胸,就看他俩如何抉择了。」

  无双道「妹妹说得对,那林木的供词在我手上,他若敢翻供,你说督察院甚至皇上会相信谁?量他也不致蠢到如此境地。」

  蓝生道「既如此,今日无双大可押着林木至府衙,亮金牌,升堂审方炯与那张员外,人证物证俱全,必可将两人定罪。」

  无双望着银霓,意思是要她说

  银霓道「无双上午不是说过吗?上天有好生之德,无双也欲给方炯一条生路,若真照律法判,方炯等三人更是难逃一死。」

  蓝生懂了,林、方二人,甚至那谢大佑,鱼肉乡民虽可恶,毕竟罪不当死。实因律法定得太严苛,无双一念之仁,只要彼等确有悔意,便不欲借己之手杀之。

  晚,酉时许,来了意外的访客,是方丹,她没带随从,一个人骑马来的。

  方丹一进门便跪在无双面前,泣求无双救她父亲。

  「妳起来,细说从头。」无双道

  原来方丹傍晚听到父亲与林知县还有张员外的谈话,知道父亲贪了张员外的贿银,命林知县枉断了刘长才的狱,并迫刘母将田地贱卖予张员外…,其罪当绞,见父亲惶惶不可终日,因此特来求无双放其父一条生路。

  「若能救我父,方丹愿为长公主奴婢。」

  无双摇头道「妳乃真正千金之躯,岂知奴婢之苦?我不能在妳面前数妳父之过,何况如今早非汉朝,父亲犯事还可以女儿抵罪…,我与妳父并无仇冤,若真要定他之罪,何必拖到明日午时?我既可网开一面留林知县生路,为何厚此薄彼?妳且回去,妳父是生是死,要看他自己决断了。」

  方丹道「我还听说,白娘子夫婿许掌柜,当年家产也是被张员外吞没…」

  白娘子与许宣都在旁边,却没人吭声。

  无双道「我今日调阅了十年前的案卷,人证的证词,还有伪证的借条,都如意料不翼而飞,本想明日再一起算总账的。妳今晚来了也好,让他们也明白我的意思。不过,上天虽有好生之德,想要在我眼皮底下脱罪却不可能。」

  方丹回去了,临走,回首含泪向无双道「方丹自幼勤于书画音律,处处想学长公主,甚而愿学公主乐民之乐忧民之忧…,看来此愿只有来生再圆了。」

  次日辰时,方迥来访,他没有拖到最后一刻,同来的只有方丹。

  方炯全认罪了,包括当初许宣家的旧案…父女俩泣涕如雨,跪求无双《从轻发落》。

  无双道「如何发落,还要看你这十年来所做所为。」

  于是众人上了马车,直奔府衙,无双与银霓走进文案室,分别翻阅着十年来府衙所断之狱讼案。

  蓝生惊问「文案卷宗堆积如山,比人还高,要翻到何时年哪月?」

  但看到两人翻阅的速度,蓝生才知自己妄言,也不过两个时辰,数千卷宗便已阅毕。

  有疑可议的约七、八十案,方炯与通判一一答复,明显错判的不过三、五案,枉法收贿的近十案,方炯也都承认了。

  贪赃枉法案十件,换作朱元璋早就杀头甚至剥皮了,可那毕竟是十年积累,算来不到百中一,大部分的讼狱案都还能秉公明断。

  而这十件枉法案明显都是张员外作祟其中,无双心里有底了。看看日头,已近申时,午饭未吃,无双不肯吃府里提供的糕点,饿的都不行了。

  无双道「我饿的有些头晕,须回去吃饭,休息一两个时辰。酉时正,你带着一干人等到白娘子药铺来,从哪里开始的,就从哪里结束。」

  无双不在县府衙门了断,看来是欲私了了,而许宣家的案子是方炯上任后与张员外合谋的第一个枉法赃案。问题是,无双将如何了断,如何结束呢?

  蓝生与银霓都没问,这是考验无双智慧的时候了。

  回到药铺,无双只吃了半碗面,便进房里昏睡。蓝生永远不会知道,两个时辰集中心力地审阅了上千份文案卷宗,有多疲倦。

  酉时半,方炯、谢大佑、林木、涂知杨、张隆(员外)还有方丹便已来到药铺,这两天药铺歇业,可白日许宣与白娘子都没闲着,他俩上吴山,于城隍庙前义诊,至晚方归。

  戌时起更,无双才下床,又吃了半碗面才下楼。

  无双道「尔等可先说说,希望如何收场。」

  张员外道「起因全系小民贪婪,害了府县诸大人,小民如今真心悔过,除了赔偿冤判者所有损失,并愿捐出家产一千两,造福地方,还请长公主法外开恩。」

  其他人皆噤若寒蝉,愿听无双处置。

  无双道「□□生前一再明训,大明律万世不得修改,所有狱讼皆须依大明律决断。无双生为□□子孙,自不敢违悖。可若依律,尔等所犯皆死罪,无双在所不忍,此其一。

  其次,若要轻判尔等,无双需向督察院甚至皇上罗织罪情,无双又不愿自欺欺人,因而此路也不可行。」

  「所以眼下只能法外开恩,但法外开恩却不能有负皇天后土及黎民百姓…,谢通判、林知县、涂县丞,你三人皆不适合为我大明官吏,除了吐出在任时所贪银两,你三人须主动辞官归隐,本分守己安度余生。」

  三人皆惟惟诺诺,不敢恋栈,如此处分已远比三人心中盘算好得太多。

  「至于方知府,十年来你虽贪墨赃款数千两,可对地方治安,江南水利多有贡献,本宫愿对你法外施恩,给你两年时间。除了尽吐赃款,两年期限杭州府若能大治,上下廉明,但闻晨鸡之鸣不复苍蝇之声,如此好官你自为之,否则到时旧帐新帐一并了断。」

  无双如此轻判方炯,令所有人都不解。无双接着向方丹道「方丹,我给妳个事做,就是负责监督所有赃银及枉冤案,详细纪录,并于最短期内赔偿到每个受害者手中。」

  「其次,张员外所捐一千两,及赃银追缴的部份,妳与小青姊姊,每日明察暗访,凡真正贫困需要资助者,经白娘子同意后,登记在案拨银相助。经此妳才可能真正知道何为《忧民之忧,乐民之乐》,另一方面也可为妳父抵过赎罪。」

  方丹闻后伏地痛哭,除了感激,她知道此生要学的还太多!

  事情了断了,该回的都回了,方丹是最后一个走的,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想要一睹无双的庐山真面目。

  无双道「我戴上帷帽并非见不得人,也非故作神秘,只因方便。此次乃私访,不宜抛头露面,有损皇家形象。今事已毕,妳既想见,有何不可?」

  无双说着摘下帷帽,露出乌灿的发丝与皎洁美艳的面貌。

  方丹惊鸿一瞥,看得竟有些痴了,喃喃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银霓轻谑道「那还不够,若到了闻名即见面才是最高境界。」

  无双笑道「那不是成佛了?无双此生可不愿成仙成佛。」

  方丹并不了解无双的意思,她不敢问,佛就不说了,可有什么比成仙还更令人向往的?

  晚,总结此次出师大捷,许宣、白娘子都称无双智谋无双,尤其那块金牌,足以压得贪官喘不过气来。

  无双道「智谋真谈不上,只是无双对律法与官场较了解罢了,而金牌也并非用来压人,而是用来公平断案。其实这次能够这么顺利,主要还是仗着银霓妹妹的鼻子,若非她闻出了赃银,捉到了如山铁证,那林木断然不会这般轻易认罪。恐怕直到此刻,我们还在与他周旋,连知府的面还见不上呢。」

  无双所言不虚,若非银霓逮到足以致死的罪证,岂能如此顺利?

  蓝生道「我看两人都足智多谋,一有金牌,一身怀绝技,真乃决配。」

  银霓道「哥哥,那你呢,你有何本事?」

  蓝生摊手道「哥哥什么本事都没,就是妹妹多。」

  众人一阵嘻笑,不过细想,蓝生的姊姊妹妹们控制了半个武林,半壁江山,不可小觑。

  次日一早三人便租了马车回南京,方丹一路相送,直送出了杭州才回去。

  蓝生问无双「妳轻判方炯,是否与方丹有关?」

  无双道「为何女子不适合为官?一因见识短浅,二因易动妇人之仁,不过除去那十件枉法案,方炯为官还算中规中矩,官评也并不差,错断误判的案件确实不多。反观那余杭县几任知县的讼断,简直难以卒睹,错误百出。因此换个知府未必就比方炯好。」

  「没错,无双本来是打算让他们全都辞官的,因为方丹昨晚临去时那句话,无双确实动了妇人之仁,我给他父女一个机会,但也只两年…生哥若是责怪无双,无双接受。」

  银霓道「无双,哥哥怎会责怪妳?若易地而处,他定也会这么做,你俩是一样的人。」

  蓝生道「妹妹也不是面冷心善?」

  银霓道「妹妹虽有恻隐之心,却无妇人之仁,与你俩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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