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抚州橘帮_魔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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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抚州橘帮

  第三十六章抚州橘帮

  江西

  抚州府,位于江西布政使司所在之南昌以南二百里处,这里十天前发生了一件惊动地方的灭门血案,凶手被缉获,是名三十岁的男子,屠猪为业,姓胡名飞,经知府升堂审案,人证物证俱全,胡某也认罪招供,画押,知府吴菘当堂判了秋后处决。

  可案件送至南京刑部给事中复核时,却发现疑点重重,因此案件暂押南京刑部与督察院,未上呈皇上核准。

  十六的月依然圆,却缺少十五的融。三更天,丁家大院里,除了廊道上照明的两排灯笼,与主人丁昌南的书房还点着灯,已是玄寂一片。

  「大哥,你说那胡飞案的覆奏怎还没下来?」问话的是丁家老二丁抚,他真实的身份是橘帮的帮主。

  南丰蜜橘闻名遐迩,自唐朝以来就成为贡品,虽产量颇丰,仍供不应求,因此官府与地方势力结合的橘帮便孕育而生。

  起初,只是负责每年冬后蜜橘的采收与运送,久而久之,却成了江西境内最大的帮派。其势力从抚州以南的南丰沿着抚河,直至南昌。绵延数百里,帮众达三、四百人之数。

  丁昌南道「此案已作成铁案,人证物证俱全,也有供词,或因中秋吧,皇上耽搁了没空核示。」

  兄弟两刚喝完酒,遂移至书房密议,丁家大院几乎所有人都睡了,只剩他兄弟俩和房里一只西藏运来的大狗。

  丁抚道「可我听说覆奏连南京刑部都没过,根本没上北京。」

  丁昌南望着窗外,低声道「二弟,我兄弟俩一同干过的大案也不少了,何尝出过纰漏?可这次…那焦家么女可有消息?」

  丁抚道「大哥放心,那管家尸体四日前已在河边发现,而焦家么女不过十二岁,能躲到哪去?我橘帮已下了必杀令,全面搜查,可谓望门投止,谅也没人敢接济她…,她孤女一个决计逃不出抚州,更无法接近官府。」

  丁昌南道「官府倒不怕,就怕遇上武林中人,你橘帮人虽众,可武功却无法和江湖帮派相提并论。莫怪大哥说你,这次留了个尾巴,实在太大意了,幸好知府那孙师爷压住了,府里尚不知情,否则…,总之,得尽快找到那妞,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捞也得从河底捞出来。」

  此时忽听得一声洪亮的狗吠声,那只藏犬迅速立起,眼如铜铃,朝着窗外直瞅。两人作贼心虚,不由心惊,幸而狗没继续叫,身体也伏下,两人才放了心。

  丁抚道「大哥屋里、屋外养了十几只犬还担心么?」

  丁昌南道「你不也惊出一身汗?」

  入夜后,抚州可不宁静,橘帮的人举着火炬、灯笼,牵着狗,沿抚河两岸彻夜搜寻,空船、荒宅、废庙,只要是可以藏身处都不放过。

  「都搜了九天了,倘没逃出城,也早饿死了。」一名橘帮抚州分舵的舵主向几名手下道。他名叫黄顺兴,四十五、六,负责橘帮盐运。虽生得不高,却练得一手好刀法,轻功也过得去,是橘帮里属一属二的好手。

  盐与茶的油水比橘大多了,况不分季节,因此他在橘帮地位自然不低,抚州分舵也是橘帮十个分舵之首。

  案发第十天了,橘帮不但没放松,白天更是明闯暗访,挨户搜查,晚上也不松懈,横竖要把灭门血案中唯一逃跑的焦家么女灭口,因为她是唯一见到真凶的人。

  黄顺兴带着十余橘帮抚州分舵的帮众来到河边,河岸泊了三艘船,其中两艘已破底,算是废了,三人上了另一艘,仔细地检查船上物品,能掀的都掀起,看不顺眼的全踢扔进河里。

  他三人全神贯注忙着船上,却没发现船下一女孩只手扶着船身,半个脸浮于水面偷偷吸着气。

  船仓搜完了,一支火炬乍然移至船边,两双黑不溜丢的眼睛来回地于水上逡巡。

  「没人」其中一人向岸上嚷道。

  众人上了岸,十支火炬弄熄了一半,又是一夜徒劳。「收工了!」

  待火光人影远去,四周又静得只剩河水拍岸,小女孩缓缓翻上船,伏在船上边哆索,边望着河里朦胧的月影,顺着脸庞滑下的,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

  次日申时,一年约三旬的道士携著名十七、八岁的道童,住进了离抚州知府衙门半里路的《王家逆旅》。道士背着把剑,手中执着柄拂尘,另只手不时佛抚弄着半长不短的胡须。

  抚州是个半大不小的府城,所辖不过五个县,所谓上房,只是两张并在一起的大床,还多了张桌子,几张椅子,可吃饭喝茶。

  道士与道童见了房中摆设,竟皆颦眉,苦笑。

  道童放下随身包袱,将窗子推开,朝街上张望了半晌,然后道士随即从兜里拿出一条白色丝带,将之系于窗口。

  夕阳西下,客栈外来了十几名劲装抄着家伙的男子,五人守在客栈外,其余进入客栈,为首的和掌柜的说了几句,便开始搜查客栈。

  敲门声渐渐逼近,终于来到道士房门。

  道士开门,三名大汉不由分说便闯进屋来,说是搜查朝廷要犯。

  屋里一览无余,连只耗子都无处藏身,可几人瞅着道童桌上的包袱,竟皆一付见猎心喜状。

  「你俩哪里来的,来抚州做甚?」其中一人问

  「北方来的,路过。」道士道

  「包袱里装的什么?」另一人问

  「私物」道士答

  「打开爷瞅瞅」之前那人道,说着已走至桌前欲拿包袱。

  岂知道士一把抢下包袱道「尔等并非官差,说是来搜要犯,要犯能躲在包袱里么?」

  「交出包袱,」之前那人道「定是藏着为见不得人的东西。」说罢便欲来抢

  此时那道士抱着包袱嚷声道「抢劫了,土匪抢劫了。」

  众人莫不愕然,之前那人怒暍道「给我打」

  此时那小道士急道「道长给他们吧,没啥值钱的东西。」小道士说的没错,几人逐间搜查,两人早将值钱物品藏在身上。

  来不及了,众人拳脚相向,边打还不忘了抢包袱,可这道士抱得老紧,且伏倒在地,宁愿挨打也不肯松手,不但不松手,还续嚷道「杀人啰,土匪劫财杀人了。」

  此时楼下听得叫喊道「何事吵闹?搜完快走人,莫生事。」

  看来楼下那人是头,几人虽恨得牙痒痒的,也不得不撤,临去,一人还补了一脚。

  待橘帮帮众离开客栈,那小道士忙倭身蹲踞在道士跟前,关切地抚着道士脸颊问「生哥,伤得可要紧,疼么?」

  这道士是经无双易容的蓝生,见无双眼都急红了,笑道「不打紧,皮肉伤,运两轮内功便不碍事。」说不要紧,却又着突然「哎哟」一声,甚是凄厉。

  无双忙问「怎么了,哪里痛?」

  蓝生轻声道「叫给掌柜听的。」

  无双半嗔半笑,不知觉间掌柜与伙计已来到门口。

  「道长可要紧?」掌柜问

  蓝生道「还好本道筋骨结实,没被彼等拆了,掌柜的,他们是哪里的强人,光天化日竟敢打劫?」

  掌柜轻声道「橘帮的,道爷没听过抚州橘帮?这抚州地面上大大小小的事都归橘帮管,还是莫招惹的好。」

  蓝生道「大小事都归他橘帮管,那官府作啥?掌柜此言差矣,不招惹他们,难道要将财物拱手奉上?彼等莫叫俺妹妹碰上,俺妹可是出名的母大虫。」

  掌柜无言以对,摇头道「没事就好,看来令妹还是莫来我抚州为妙。」说罢便与伙计离开。

  蓝生真的没事,见掌柜回到一楼柜台,即立起,将包袱置于桌上,好端端地坐在桌旁。

  无双拿起包袱,略带腼腆道「确实没甚值钱的,都是…女人家的东西。」

  蓝生道「所以才不能让他们搜。」

  为怕蓝生嫌生份,无双没说谢,却暗自心疼着他脸上被打出的那块淤青。

  无双若有所思道「没想到抚州橘帮竟如此横行霸道,得治治他们。」

  蓝生道「也不知他们挨家挨户的在搜啥?」

  无双道「无双本也想是否与焦家血案有关,可血案的真凶已招供,人证物证俱全,难道另有他案?可破案追凶当属官差分内之事,这橘帮岂能越俎代庖?」

  银霓比两人早一天到抚州,明访暗察,已掌握不少血案的线索。无论白天还是夜里,她都悄悄留心着橘帮的人,若彼等真搜出焦家么女,便下手抢人。

  银霓知道蓝生与无双已住进了王家逆旅,但大白天的不适合相见,她继续盯着黄顺兴,随着他四处转。

  傍晚,蓝生与无双在房里吃着炒饭,天渐渐暗下来,无双也开始担心银霓。

  「妹妹会不会找不到我俩?」无双问

  蓝生笑道「除非她不想找,抚州就几家客栈,何况说好在府衙附近,我俩找的这家还离得最近。」

  起更了,窗外下起蒙蒙细雨,一直到二更却始终不见银霓,蓝生不时走至窗前向外眺望,检视丝带,好个望穿秋雨。

  无双笑道「何不把窗子搬到床前,便不必走来走去。」

  蓝生坐在床另一端道「无双先睡吧,我等她就行了。」

  无双拉上被,若有所思道「万一她今晚不来,两张床一人一张,以后行走天下恐难避免共处一室,我俩须记得床中间有条君子线,不可逾越。无双知道生哥的为人,无双只说一次,可若不说便是无双的不是。」

  蓝生道「蓝生知道,君子线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蓝生虽未必是君子,但决不是小人。」

  蓝生的话教无双有些懵,君子线就是要你当君子…,《未必》是何意?

  无双笑在心理,也不好意思说「赶了两天路,早乏了,生哥也早点睡。」

  「无双先睡,我还需练半个时辰功。」蓝生闭目盘膝练起功来。

  功练到一半,已是三更,蓝生听到楼下动静,睁眼,道了声「来了」

  无双本就睡得不沉,刚睁眼起身,便见从窗外窜进一白影,不是银霓是谁?

  无双笑道「以后妹妹家里门都省了。」

  蓝生与银霓相视一笑,圣地有两个入口,却真的没门。

  「哥哥脸怎么了?」银霓瞅着无双,一脸兴师问罪状。

  无双道「无双可打不过你哥哥,是被橘帮的人打的。」无双大略说了下午的经过,银霓也说出她打听到的消息,边说边拿出一瓷瓶,倒出药水,在蓝生伤口上涂抹道「下此碰到那几人,记得和妹妹说。」

  无双想起下午蓝生说银霓是母大虫,不禁莞尔。

  银霓道「妹妹来晚是因为也一直在寻那焦家么女,决不能教橘帮的人先寻着。」

  「焦家还有活口?连妹妹都寻不着么?」蓝生问

  银霓接着把昨日于丁家大院偷听来的事说了个大概,摇头道「妹妹之前没闻过她的气味,再者,抚州城这么大,也不知她躲在哪。不过算时间帮手也该到了。」

  银霓望着蓝生续道「我三人暂时将就挤一挤,可万一红菱来,哥哥得让位。」

  蓝生见银霓正欲躺下,却突然一怔,忙问银霓「何事?」

  银霓道「红菱来了,在河边,似遇到麻烦,哥哥你于窗口防范,妹妹去接应。」

  银霓飞身下窗,一眨眼便消失在蓝生眼前。无双也来窗前,惊艳道「好俊的轻功。」

  红菱于河边察觉到躲在船上的焦家么女,她也不知谁是谁,本不想管闲事,但见几名大汉撑着伞,执着火炬朝焦女走去,又见她慌忙跃近水里,猜想这几名大汉当不是好人,于是故意打草惊蛇,将众人引开。

  银霓赶来才闻出河里焦女的气味,不用说也知道是谁,趁红菱将人引开,立即飞身上船,将焦女救起,抱着冷得发颤的她迅速朝客栈奔去。

  蓝生听出银霓奔来的声音,迅速与无双将窗道让出,无双侧身瞥见街角微朦灯笼映照下,银霓怀中抱着个女孩,细雨笼罩中,仍轻轻一跃便飞到窗口,忍不住叫了声好。

  蓝生接过一身是水的焦家么女,迅速将之放到床上,无双接手,打开包袱,欲帮她换件干衣裳,可焦女死活不肯让无双再碰她。

  无双恍然大悟,慈笑道「妹妹莫在意,姊姊是女扮男装。」

  换好衣裳,还需蓝生运功驱寒,蓝生才输了一股真气进去,心中愕然不解,这焦家么女练过内功,而且竟还是南海门的《天罡内功》,难怪她能在水边撑这么久。

  可南海门内功从不外传,她是如何学来的?

  不过倆刻,蓝生便收功,焦女不但寒气尽除,全身也暖呼呼的。

  无双未表明身份,只道众人正因她家血案而来,然后问她话。

  焦家么女名幼婻,上有一兄一姊,家里原住金溪,因前年闹饥荒才迁来抚州。父亲焦长澍练过几年功夫,因此在抚州开了间专治跌打损伤的伤科铺子,也收了几名徒弟。

  可前月,见橘帮帮众于门前殴打一对夫妇,男子被打便罢,可那橘帮竟连柔弱女子也拳打脚踢。焦长澍看不下去了,先是好言相劝,继而出手阻拦,因而与橘帮发生冲突,还将两人打伤,从此重下祸根。

  几日后,橘帮少主丁旺如亲带数名帮中武功较高的帮众前来兹事,不料连同他在内,也都被焦长澍打伤。临走丁旺如放下狠话,三日内焦长澍若不夹着尾巴搬走,便要灭他全家。

  果然第三日,橘帮之人于子夜佯装受伤,喊门看医,焦长澍开了门,随即被暗算,一伙人也冲进屋内见人就杀…。

  这焦幼婻虽只十二岁,却甚是坚强,说到伤心处只默默流着泪,忍住没哭出声来。

  「妳是如何逃脱的?这几天又如何熬过的?」银霓问

  焦幼婻道「自那日橘帮放出狠话,父亲便帮我兄妹三人各自准备了一个逃难包,内有清水及干粮,还有一贯钱及碎银。我因在二楼,闻喊门声后继而又听到母亲惨呼声,知祸事来了,便攀跃上隔壁屋檐,沿着屋檐一路奔到街上,再逃到河边躲在空船上,一直到今日。」

  银霓问「管家没和你一道?」

  焦幼南道「没有」

  银霓道「管家身受重伤往南逃,后尸体被发现,橘帮以为妳和他一道,所以搜查重心始终在南边,因此妳才能侥幸躲到今日。」

  无双道「妳金溪老家可有亲戚?父亲既准备逃难包,是否有交代出事后当去投靠谁?」

  焦幼婻道「父亲从小就说,若有危难须去南京投靠南海门。」

  「因何投靠南海门?」蓝生问「南海门离抚州千里之遥啊。」

  焦幼婻道「因父亲曾师承南海门。」

  「喔,难怪!」

  「难怪何事?」无双问

  蓝生道「方才运功,我发现她会本门独门的内功。」

  焦幼婻惊道「这位师叔难道是南海门之人?不知师父是哪位师祖?」

  蓝生笑道「应该我先问妳才对,妳父亲师父是谁?」

  焦幼婻心道,蓝生最多与父亲同辈,年龄肯定比父亲小得多,这般问法似对师长有所不敬。可毕竟救命之恩摆在眼前,且是长辈,于是仍恭敬道「父亲师父是风清师祖。」

  「原来是风清」蓝生道「我是谁妳暂时不需知道,待妳焦家的仇报了,真凶伏法,我再告诉妳。」

  焦幼婻听蓝生竟直呼风清,不加尊号,心念一转,往疑里猜。

  此时屋外有了动静,红菱已甩开追兵,来到客栈前,一个轻功便跃近屋内,看得焦幼婻目瞪口呆。

  焦幼婻见眼前四人似虽个个身怀绝技,可要如何对抗数百橘帮帮众和官府呢?想起一家惨死,从此天人永隔,顿时悲痛难扼,不禁伏枕痛哭。

  众人忙着安慰她,却没蓝生的事,蓝生趁此时翻出草席,打了地铺,将床让给了红菱。待焦幼婻心情平复,无双才开始与银霓议定明日计划。

  无双道「金溪为抚州所辖之县城,前两年确实闹了饥馑,不但将焦家闹来了抚州,也闹出了个独自捐粮四千五百石,赈济有司的善心的秀才徐积善。年初,我皇兄为表彰他的义举,为其建了牌坊,名曰《名荐□□》,无双那时就知道抚州知府吴菘之名,只是万万没想到抚州竟是这般景象。」

  听到这番话,焦幼婻才知,原来这女扮男装的小道士,竟是风华绝代的无双公主…

  知道复仇有望,焦幼婻打起精神,不再悲伤。

  无双续道「无双决定不去北京与皇上过节后,闲来无事便去刑部与督察院,要其以后将死刑案先给我看,再呈北京,刚巧给事中提到此案,无双发现了疑点,才决定过完中秋后来此查案。」

  「什么疑点?」银霓问

  无双道「那杀人疑犯胡飞虽是个屠夫,可焦长澍开的是类似武馆的伤科药铺,且还授徒,显然是出身江湖的,那胡飞只一人,如何能将其全家灭门?」

  蓝生问「无双说的有理,一般人岂知真正练过武的与匹夫之勇中间的差距,那胡飞若没练过武怕就连幼婻也打不过,何况今得知那焦长澍竟还拜我南门下…。不过抚州非比杭州,橘帮人多势众,无双既有金牌,何不调动军队以为后盾?」

  无双道「我朝于州府并无驻军,江西布政使司于南昌的驻军都指挥所,相去二百里之遥,非不得已也不宜擅调。元宋时守城军都还归兵部,如今天下太平,守城兵都是民兵,由地方佥点,也都听命于州府。因此能调动的兵马只有抚州驿站不到十人,此番要雪清此案,还是得靠生哥和银霓妹妹。」

  蓝生道「十人能做什么?」

  无双道「若论兵力,十人确实还抵不过橘帮一个分舵,甚至连抚州官差都比他多。可彼等隶属兵部,代表朝廷,用的好,还是能起很大作用的。」

  蓝生问「除了驿站,每十里不都还设有驿铺、递所?」

  无双道「驿铺、递所不涉军情、军资,也无驻军,且人事也全由知府任命,自然也听命于州府,派不上用场。」

  众人议罢,次日一早便移至驿馆,为防橘帮起疑,蓝生与无双先行,两人仍是道士打扮,银霓带着易容成少男的焦幼婻相隔三十步,尾随于后。红菱断后,与银霓再隔五十步。

  无双进到驿馆后,脱下道袍,露出本来面目,随即亮出腰牌,要守门司阍通报。

  不一会,驿长(丞)与武官如临大敌,率众出堂相迎,确认身份后,全数跪倒在地。

  无双是长公主,位比亲王,驿长不过是从九品的卑微小吏,在无双面前连臣都不能自称,只能称卑职末吏。

  驿长姓王因案被流放至此,这辈子哪见过亲王?吓得不敢抬头。

  此时银霓与红菱等人已先后进馆,驿馆众人行礼完毕,驿长与武官恭迎无双入大堂,看座,奉茶。

  那武官军职不过是名小旗长,算是最小的军官,下面带着十名兵士,三成是充军而来《恩军》。

  无双喝了两口清香扑鼻的卢山贡茶(云雾茶),道「本宫此番前来抚州是奉旨查案,你二人可知抚州十日前出了何案?」

  驿长道「回长公主的话,长公主说的可是那焦家伤科的灭门血案?」

  「正是此案,」无双道「你二人可曾听得任何有关此案的线索?」

  问也是白问,这么大的案子又是奉旨查案,况事不关己,他二人岂敢将道听涂说之事呈报?

  「你二人听令」无双亮出金牌,照之前所议行事。

  抚州府衙

  知府吴菘正与师爷于内堂商议着焦家血案,突闻衙役来报,无双长公主驾临。

  皇亲国戚未事前知会地方,突然来访,这种事一辈子也难发生第二次。

  吴菘心中忐忑不安,似隐隐知道长公主所为何来,不才在与师爷密谈?

  吴崧率众出府降级相迎,见驿馆八名官兵护送,已信了九成。

  众人平身后,无双步入衙堂案前,手执金牌,向吴菘道「吴知府,本宫奉旨来抚州查焦家灭门案,此乃皇上御赐金牌,你若心中有疑可上前查看。」

  「微臣不敢」无菘忙跪道,他心里有数,师爷早就担心督察院会请命,派钦使来查案,可万没想到来的竟会是无双长公主,这位皇上身边最有权势之人。此时即便不亮金牌,也得让她查。

  再度平身,无双先礼后兵问「吴知府,可否先将疑犯胡飞带上?」

  「微臣遵命」吴菘立即遣捕快去大牢带人犯,和在杭州一样,无双要蓝生前去《监押》。

  胡飞押来后,无双又令传证人,蓝生又跟着两名捕快去焦家对门传证人。

  证人未到,无双一句话也没问胡飞,只顾着和吴菘谈着金溪牌坊之事。

  待蓝生等人回来,证人也跪在堂上,无双才问了他二人姓名,确认了身份。

  无双先要胡飞陈诉杀人的动机及经过,胡飞所诉几如供词完全一致,如何于市场因卖肉和焦长澍结怨,上门理论又遭其打伤,后怀恨在心才心存报复。

  吴双问「你说,他开门后你先于他胸口刺了一刀,又连捅他腹腰数刀…,如今尸体已掩埋,所谓入土为安,本宫暂不愿验尸。可焦长澍是练过武的,而且还师承天下第一大帮南海门,之前赤手空拳便能将你打伤,因此你即便是出其不意,可要举刀刺他胸口却是不太可能。」

  这便是无双最大的疑点,举刀刺胸口不比捅腰腹,动作太大,且对方易于防范。一般人可能觉得没甚区别,可对练过武的人而言,这中间的差别极大。

  其次,这胡飞并无案底,为寻仇杀一人还有可能,一口气杀尽一门六口,非大恶巨奸实难为也。

  可无双没继续问,转移了话题「你收押期间可有遭府衙刑求?本宫乃奉圣旨审案,你可有何冤屈?」

  「没有」胡飞道「犯民杀人后悔恨不已,自知国法难逃,是主动投案,府衙并无逼供刑求。」

  蓝生方才也大略检查过,确实未遭刑求迹象。

  无双心里早有数,胡飞确定是替橘帮少帮主等人顶罪,这可是灭门血案,无论怎么断都难逃一死,既非严刑逼供,便是有极大隐情,而其中原委公堂上是决计问不出来的。

  无双的重点本就不在他,而是在人证江三身上。

  无双道「江三,本宫与刑部研究过你的证词,可谓漏洞百出,之前你的证词若与事实有出入,是伪证之罪。如今本宫代天子审案,若你不从实说便是欺君之罪。」

  无双问身旁的银霓道「银霓姑娘,依律,欺君之罪怎么判?」

  银霓道「轻者绞,重者满门抄斩,诛九族。」

  无双道「所谓满门抄斩也并非尽斩满门,鸡犬不留。只斩满十六岁的男子,未满的终身为奴,而女子则送教坊司为妓。」

  无双说罢立起,向蓝生道「蓝掌门,请带证人至内堂。」

  蓝生走向前将江三扶起,那江三听得满门抄斩早吓得腿软,左顾右盼,一会望着师爷,一会看着总捕头张快意,无双看在眼里,暗自一笑。

  三人进了内堂,留下银霓在堂上,吴知府、师爷如坐针毡,那总捕头向师爷道「师爷,今早城东的案子,须与你探讨,可否借一步说话。」

  师爷与总捕头走至内院密谈,一会,总捕头进来,说师爷有要事请知府商议。

  银霓全瞧在冷眼里,不发一言,等着看无双怎么和彼等周旋。

  无双密审完了证人,知府与师爷也即回到堂上,看样子有了对策,可却不见了总捕头的人影。

  无双将新录的证人证词交给蓝生,要蓝生保管好,继续升堂,可不问胡飞也不问证人,却转问坐在前侧的吴菘「吴知府,不知你对本案有何看法?」

  吴菘不知那江三究竟说了什么,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蹦得紧,望了师爷一眼道「微臣也是依律审案,却不知何处有瑕疵,或是刑部与督察院发现了新证据?」

  无双道「刑部与督察院远在南京,怎会发现此处的证据?」

  吴菘未答,也不知心中盘算何事,脸上滑下的汗珠比黄豆还大。

  无双续问「有一事须吴知府说明,案宗上说焦家满门加上两名学徒,六口皆被杀,可本宫昨日听闻,焦家么女幸免于难,逃出生天,如今下落不明,而其管家却于日前于城南被杀,不知可有此事?」

  吴菘强作镇定道「微臣也是前日才听闻,已责令总捕头调查,一但查出真相,必立即呈报刑部。」

  无双道「此事甚为荒唐,血案发生后,整个府衙竟未核对户籍,便向朝廷呈报灭门血案,白纸黑字所言:一家四口与两名学徒全为屠户胡飞所杀,漏了管家尚有可说,但漏了么女,不知是严重疏失还是有意欺君罔上?」

  吴菘忙立起,战战竞竞道「微臣不过地方五品小吏,怎敢欺君罔上,还请长公主明鉴。」

  无双道「还有一事颇令本宫费解,焦家么女逃出后,官府竟未派人搜寻施救,反倒是橘帮不分日夜的搜寻,竟还开出赏金,不论死活皆可得,这是何道理?」

  吴菘故作震惊,问师爷道「师爷,可有此事?」

  师爷道「总捕头与橘帮有旧,官府人手不足,或许是其请橘帮代寻,至于赏金之事,却未听闻。」

  「不论死活!」无双突然重拍惊堂木,嗔道「明显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堂下顿时鸦雀无声,气氛肃杀而凝重。

  无双放眼瞧了瞧「怎不见张总捕头?本宫欲问他话。」

  吴菘道「方才长公主在内堂问证人话,总捕头接到报案,本欲请示长公主,但事态紧急,微臣擅作主张,遣他去东市办案了。」

  无双道「之前本宫于堂上早言明,任何人不得擅离,吴知府是否未曾听清?」

  吴菘道「是微臣疏失,敢问长宫主,是否即刻遣人去唤总捕头回来?」

  无双不置可否,思索了一会道「吴知府,你随本宫进来。」

  无双与吴菘进入内堂,这会银霓陪同在侧。

  无双道「吴知府,你女儿是否嫁给了丁昌南的独子?」

  吴菘又是一惊,看来无双什么事都打听清楚了,强作冷静道「禀长公主,小女夫家确实性丁。」

  无双续问「那丁昌南胞弟丁抚,可是橘帮帮主?」

  吴菘不得不说实话「是」

  无双将方才录的证词要蓝生递给吴菘,吴菘看过后惊得脸色苍白,不发一语。

  无双道「吴知府,你认为这证词可信么?」

  吴菘道「人命关天,微臣不敢断言,可否让微臣亲自问那江三?」

  无双道「稍晚本宫重新升堂断案,会给你机会问,本宫现再一次问你,这证词可信么?」

  吴菘没答话,目光缓缓瞥过银霓,见她面无表情,随即低头不语,陷入沉思。

  无双也瞥了银霓一眼,心中甚是满意,若蓝生在怕就要露馅。

  无双这着走得是险棋,方才那江三甘冒满门抄斩之险,根本没改供词…,给吴菘看的新供词也是伪造的,吴菘之子涉案是银霓听来的,名字与事迹是向驿馆问来的…,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让他见江三。

  「吴知府,」无双嗔道「你不回本宫的话,可是有意怠慢钦命?」

  吴菘心头猛惊,算是想清楚了,立即跪倒在地,哀戚道「微臣死罪,微臣前几日得知焦家幼女尚在人世,早就怀疑此案另有蹊翘,可却被属下蒙蔽,直至方才总捕头与师爷才将真相告知…」

  无双问「真相与证词是否有出入?」

  吴菘道「几无出入」

  无双道「你恐怕万万也想不到,橘帮翻遍了抚州,可那焦家么女焦幼婻,现已在南京督察院了吧?」无双这话也是诓他的,焦幼婻分明在驿馆。

  吴菘难掩震惊之色,忙道「微臣确实没料到。」

  无双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你回堂上准备,半个时辰后重审此案,我回去也好向皇上交代。」

  吴菘思忖后道「要将所有涉案人员唤齐,半个时辰恐稍短,何况午时将至,长公主还需用膳,前后恐需两、三个时辰。」

  无双道「就给你一个时辰,未时初升堂,本宫待审完此案再吃饭。」

  吴菘回到大堂,总捕头也回来了,与师爷等三人疾作密议,随即指挥若定,派出八路捕快分别传唤涉案人员。

  无双则利用此空档,再遣江三至内堂,暍道「如今你知府老爷都招了,你还敢作伪证么?是否真要本宫将你大卸八块?」

  过程意外的顺利,不到两个时辰,丁荪壁在内的六名杀人疑犯及丁昌南全都到案,只有橘帮帮主丁抚昨日便至南丰办事,因而不克到案。

  无双让出位子,与银霓、蓝生坐于侧桌观审,三班衙役手执水火棒,高呼威武,吴菘

  重拍惊堂木,暍道「堂下所跪何人?」

  六人一一报了姓名。

  待文案一一记清,吴菘续道「你六人于八月初五,夜叩焦长澍所营伤科店,佯做看诊,却行报复雪恨之实,将焦长澍一家四口及学徒二人杀害,今有人证江三在堂为证,你六人可认罪?」

  自是不认

  于是证人江三声音颤抖,将新证词口述了一遍:八月初五,小人只听得对门惨乎连连,并有持续的打斗声,约一刻余,夜色中恍惚见到从店铺出来的六人,但并未见到屠夫胡飞。

  吴菘接着又让通判读了一份焦幼婻的证词,指证历历,最后六人不得不认罪。

  吴菘接着续问屠户胡飞,因何要为六人抵罪,可胡飞却不发一言,当堂欲打了三十板子,但只打了七、八下,便被无双制止。

  最后吴菘宣判,六人不分首从,全部断了斩刑,现已过秋分,覆奏下来即处斩。

  没想到这么顺利便结案了,无双要推官与文案将案宗与证词、供词做了两份,一份亲自带回南京。

  当然本案仍有许多疑点尚待厘清:屠户胡飞抵罪是受谁指使?知府与张总捕头是否事先知情,纵容真凶逍遥法外?管家虽死,但为何人所杀?橘帮扮演何角色?尸首至今未现,埋于何处?等等。督察院自会另派钦使前来细查,再决定如何处置吴崧。

  进展得太顺利反让无双有些不安,三人回到驿馆,享受高规格的午膳,稍作休息,连同红菱与焦幼婻,五人便起身返京。这时大伙才发现银霓床下竟藏了一只狗,一只看似凶猛却异常通灵性的大狗。

  银霓说是要带狗回云龙山,蓝生也无异议。

  无双决定走水路,盘算先乘马车至抚河,再乘驿船经鄱阳湖到九江后换大船由长江直下南京。

  众人于抚河水驿等着派驿船,忽听无双指着码头上两人向银霓道「妹妹,便是那两人昨日打伤你哥哥的,其中那青衫的男子是带头动手的。」

  无双说完转眼已不见银霓身影,她有些后悔了,怕银霓出手太重…蓝生本也想让银霓算了,可也拦不住。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但见银霓已出现在那两人跟前,银霓带着平日难得一见的笑意,不知和两人窃窃私语说了些什么,但见两人双手一指,随即尾随银霓朝方才所指方向走去。

  不过半刻,船已派好,刚好银霓回来了,众人上船。

  直到船驶了两刻余,无双才忍不住问「妹妹如何招呼他俩?」

  银霓淡淡道「我引他俩去茅房,然后让他俩待在粪坑里。」

  无双甚是惊愕,真不知该哭该笑,银霓手段之狠绝,绝非母大虫能比,昨日动手的共有五人,算他两人特别倒霉吧。

  蓝生叹道「妹妹会不会太狠了些?」

  银霓道「如果他们欺负妹妹,哥哥会如何?」

  蓝生没答腔,可任谁都知道,蓝生出手一定更狠。

  船渐渐驶进山谷里,两岸景色煞是迷人,红一片褐一圈,素得舒心的白芒点缀其中,竿拔绝挺、摇曳生风。

  不入山不进谷,岂知秋色?

  山谷渐狭景色更幽,可此时银霓与红菱却起身,面露焦色。

  银霓疾向蓝生道「哥哥,前方有埋伏。」

  「有多少人?」蓝生着急问

  「数百人!」

  银霓才说完,藏犬突朝着船首狂吠,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船顺流而下且水流湍急,止是止不住了,蓝生与银霓分别立于船首两侧,红菱守在无双与焦幼婻身前,西岸埋伏的人较少且山势陡峭,无双遂命船夫将船往江左驶去。

  一声响哨,骤然箭如雨下,且是倾盆大雨…蓝生浣剑花,银霓舞长袖,两人挡去九成的乱箭,剩下的也尽为红菱所截,场面虽惊险,但一时也伤不了无双与焦幼婻。可两名纤夫却没人照应,一一中箭落水,顿教河水惊红一抹。

  船缓缓搁浅在左岸边,银霓指着左前方道「哥哥,须将她俩人一狗移至那山凹处,方可边守边反击。」

  银霓说完迅速欺身抱起焦幼婻,放出七条丝带,往山凹去处飞去,藏犬也尾随着疾奔。蓝生收起轩辕剑,换右手执拂尘,左手拥着无双,一飞冲天。

  也不过一眨眼,五人一犬已来到那处三面皆山壁的山崖下。

  两岸人影耸动,迅速重新部署,蓝生再度拔剑,运了几口气,真正的恶战即将启动。

  无双与焦幼婻身上要害被银霓以丝带裹得结实,两人紧靠山壁,护着藏犬,敌人的箭只能从正面射来,而蓝生一夫当关,护在她俩身前。

  箭又开始狂发,蓝生浣着剑花,滴水不露,而银霓与红菱则从近至远开始剿灭敌人。

  远近纷纷传来敌人的惨呼声,不过一刻,箭渐疏,惨呼声也逐渐模糊。

  箭乍然停了,蓝生松了口气,停止浣剑花略作休息,可就在此刻,十几支箭骤然疾发,蓝生忙浣剑花,可却惊闻身后无双的惨呼声…,

  蓝生的心凉了半截,恨自己大意,匆忙回首一瞥,无双手臂中了一箭,幸好箭势早为蓝生扫去泰半,箭虽射中手臂,但箭头并未深入。焦幼婻先将无双衣袖撕开,再仔细将箭拔出,然后拿出一瓷瓶,正欲帮无双敷金创药,却听她惊呼道「不好,箭喂有剧毒!」

  蓝生另半截心也凉透了,趁敌人箭歇,回身细瞧,无双白皙的手臂流出黑色的血,脸与唇尽皆惨白。

  蓝生忙掏出珠精的解毒丸,喂无双服下,正欲俯身将她的毒血吸出,却听身后银霓道「哥哥,我来吧。」

  银霓回来了,独留红菱继续追杀。

  敌人哪见过像他三人这般武林一流高手?尤其银霓与红菱,出手之快与狠,让敌人闻风丧胆,此刻早四处逃窜。

  谁都知道敌人是橘帮帮众,却不知橘帮为何胆敢伏杀长公主。

  原来之前总捕头《失踪》,便是去与丁昌南兄弟商议对策后,决定若长公主已掌握证据,只能让吴菘依律断案,等无双走后,再去劫牢。吴菘罪不致死,最多弃官,橘帮一拍两散…这些年捞的已够众人安度余生。

  可关键处却出在吴菘之后则问江三为何改供词,江三才将实情托出,吴菘知道中计,竟恼羞成怒。再火速派人去驿馆,探知那焦幼婻是女扮男装…,吴菘与丁家兄弟猜到必是易容后的焦幼婻。

  既然人证与证词等都还在抚州路上,而那江三必要时更可再度作伪证。因此三人又患得患失起来,不舍得放弃数十年经营的成果,更咽不下这口气。

  丁抚道「反正横竖是败,不如铤而走险赌上一把,杀人灭口甚至毁尸灭迹…,朝廷来查只说是盗匪劫道。」

  趁银霓为无双吸毒血之际,且红菱又杀出半里外,最后十余名橘帮帮众被迫奉命上前厮杀。

  来得正好,蓝生见无双疼得出泪,怒火正炙。

  一跃而起,居高临下,轩辕剑奋然直挥,一道磅礡凛烈的剑气,煞煞然从天而降,瞬间便将众人击毙。

  只听焦幼婻于身后惊呼一声,她生平哪见过这种神功?此情此景只在传说中才有,她终于确定眼前的男子,就是父亲从小说南海门掌门。

  蓝生也不知自己的功力竟已到这般境界,落地时见已无人可杀,一脸索然。

  但听无双赞叹道「横空剑气,一洗残虏。如火烈烈,莫我敢遏!」

  蓝生转回,银霓已完事,捉着无双露出的白皙手臂,坏笑道「留了一口给哥哥。」

  见蓝生与无双四只眼睛都瞪着她,银霓埋首将无双伤口包扎好,冷冷道「不吸算了。」

  蓝生与无双是明瞪暗笑,不知觉中,银霓何时竟也顽皮起来?只是她嘴功生涩,远无法和朱婷、朱玉相比。

  橘帮知事已不可为,召回余众不再顽抗,丁抚轻松便劫了狱,与丁昌南及吴菘分了银子,各奔天涯。

  众人决定继续乘舟北上,因是顺流,红菱与焦幼婻负责操桨。

  银霓立于船首警戒,蓝生走至棚内,关心问无双道「还疼么?」

  无双道「早不疼了。」

  蓝生心揪道「说好共渡劫厄,为何每次受难的却都是妳?」

  这次受伤给了无双很大的启示,无双幽然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无双可以死,生哥却不能。」

  「不要再说这话」蓝生强忍着泪水道「我曾经承诺过我诗妹,她去哪我就去哪,就是怕她会为了成全我,做出傻事…,我今日也要对妳说,我俩都要好好珍惜此生,妳去哪我也去哪,此生决不相负也决不…长相思。」

  无双终于知道了,原来他殉情是为了履行对诗妹的承诺,霎那间,一切的积郁、不解,尽皆散去,留下的只有敬爱,满腔的爱意。

  无双伸着未受伤的手,微颤、轻抚着蓝生的脸颊,淌着泪水低咽道「生哥,若无双死了是天意,注定此生你还是要与诗妹单独厮守,你要好好活着,无双等着来生再与你重逢。」

  好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三人摇桨的摇桨,望风的望风,皆为之动容。

  蓝生再忍不住,将无双拥入怀里,也顾不得三双眼睛的窥视,激动道「无双,相信我,我不会再让悲剧重演,我就不信老天真这般铁石心肠。」

  两人一会便哭成了泪人,这一刻,谁也不愿先松手,先离开对方温软的怀抱,因为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刻呢?

  焦幼婻虽并不十分了解蓝生与无双的关系,可听她俩言语,到激动忘情处,再想起自己的遭遇,哪还禁得住泪水逆风横飞?

  这二十天的经历,足可抵上常人十年百年,本来悲痛欲绝了无生趣的,可当她顽强地熬过九死一生的境遇,遇到了风华绝代的无双长公主,见到了传说中的南海门掌门。

  看到无双如何替全家洗雪复仇,看到银霓等人如何斩寇杀敌,更看到无双以长公主之尊,却不畏睽睽众目,敢于表达自己的情爱…。

  这一切唤醒了那只久抑心中的灵兽,激发了她昂扬的斗志。

  『我定要好好的活着,才不枉经历此劫!』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听到了笛声,悠扬而悲怆,继而婉转回荡。是无双作的新曲《我愿》,曲子不长,笛声歇后,但闻无双发袂飘荡,朝着河水幽幽吟唱:

  我愿是你幽蓝湖水上的一轮涟漪,

  缘起缘灭的瞬间,渡一生流离的心。

  我愿是妳飞逸裙襬中的一袭褶皱,

  微风扬起的同时,舞一世飘然的魂。

  白驹过隙,岁月如梭,艮古不老的神话,

  怎敌过剎那间的永恒?

  我愿是你一生等待中的一曲相思,

  婉约回荡,缓缓潜入你记忆,融入你生命,

  伴你千年孤寂。

  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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