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开荤
蛇妖墨娘领着老林谷众妖大军，跟着素江白鸦向唐崎国方向急行已经十数日。很快出现了一个问题。妖与人不同，人族的修灵者，可以吃五谷杂粮，可以食用灵果雨露，然而妖类自上古真神时期起，就是因真神鲆乌交会了人族以外的生灵如何自魔气中炼化妖气或煞气，才得以修灵，所以修灵依然无法减少他们杀生的欲望，很多妖力量变强之后心中吃人嗜血的欲望甚至会更加强烈，兽性随着修为的增加而迸发，再加上人族的血肉对于非人族类的修灵大有裨益，所以越是大妖，就越要为祸一方。
老林谷众妖们被困于老林古多年，平时只能靠老林古中自然存在的七大灵力和巫祝送来的供品们修炼，久不见可以随意捕食的普通人了，如今就如恶虎出笼，一路上迫不及待地想要扫荡附近的村落和小镇。
老林谷位于绝心之海东北方的巨芒国西南边境上，巨芒也是伏龙之盟的盟国之一，为了讨好巫祝一族，巨芒的皇帝木栢禛便主动把老林古这一小块地方送给了巫祝一族，也不在此处设防，充分表示对巫祝一族的信任，巨芒木虢氏一族与巫祝一族亲如一家。
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白鸦决定带着老林谷大军沿着巨芒的西南边境线往上走，这附近巨芒兵力稀少，容易避开伏龙之盟之人，遇到的阻力不会太大。自行军第二日起，为了减少暴露风险，素江与白鸦便时不时御剑云端，不过放慢了速度，保持和众妖们一致同行。
“唉呀娘的！我闻到味儿啦哈哈！”有只三十年修为的狼妖兴奋地大喊起来。他跑得很快，一路上经常绕着大队来来回回撒欢儿，似乎有无限精力，他最近很得意，因为几日前盟主白鸦亲口指着他说“这货是个当探子的好材料”。“你又鬼嚎鬼喊什么！”白唇大眼睛一瞪，骂道，“什么味儿值得你乐成个傻子！”
“小奶蛇你别这么凶啊！是好东西在前头！”狼妖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自然是人味儿啦，难不成我会爱闻个小草味儿嘛嘿嘿！”
说话间，又有鼻子灵光的妖兴奋大喊起来：“哈哈！终于有了！等死老子了，一会儿咱肯定就能看见村子啦！全都是又鲜又嫩的活人味儿啊！兄弟们今天我们可得好好开——荤！”
“开荤！开荤！开荤！”众妖们有节奏地齐声喊起来，兴奋的神经与充血的一双双眼睛们一起在磨牙嚯嚯声中跳舞。
果然，就在前方的东边，尽头一座山的拐角下，一条小溪自山间蜿蜒而下，触到一座小村子的村口处，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妇人浣衣的声音、听见小童嬉闹的声音、听见男人吆喝的声音
啪嗒，啪嗒。“哈哈，妈的，个没出息的，你这臭狐妖口水滴我头上啦！”一只半人高的大蜥蜴笑着骂了一句，“让你们开开眼，看看老子的速度，抢第一口肉来请你们！”大蜥蜴嚷嚷着，话音未落身形便一簇利箭飞了出去！左左右右扭动着褐绿色刺尾，一阵哗啦啦响动，尘土飞扬之下地面上被剖开嶙峋的裂缝，可见这只大蜥蜴修为不低。
“咳！说比就比啊你！”几只妖见状也都急急窜了出去，想要在这开心又开荤的日子里显显身手。身手果然了得，没想到几个眨眼间，这些妖便奔了回来，带回扑面的鲜血味道，人血的味道令整个妖群躁动起来，此起彼伏发出舒服的喟叹声。再定睛细瞧，果然是那只大蜥蜴带回了第一只“猎物”，一个双十左右的年轻妇人，双眼圆瞪，已经死去，她显然死得很快，面上还来不及显出恐惧来，还残留着一丝温暖快乐，带着一丝没有反应过来的怔然。她的肚子被大蜥蜴的长尾巴穿透，内脏一小半挂在外边儿，另一大半则已经进了大蜥蜴的巨嘴里。这妇人还算幸运的，其他陆续回来的妖们，或嘴里嚼着的，或手里撕扯着的，显然都没有那么干脆了。那些“猎物”的脸上全部写满肝胆俱裂的惊恐，甚至有个三四岁奶气未脱的小娃娃，还没全然死去，但已没有声音，小小的身体在一只獾妖的利爪中时不时抽搐一下，是生命最后飘飘渺渺的挣扎。
白唇盯着那獾妖爪子上，那是一根从女童身上扯下的大腿，被三下五除二吃净了血肉，剩下的骨棒被獾妖当作个小玩具顶在指甲尖打着转转。大抵是想到自己化形以后也是个小孩儿样，白唇微微感到有些不快。忽地一个熟悉而纤细的声音道：“白唇，你不管管吗？人神和盟主二人此刻御剑在云天上，等下若是知道我们在下面屠村的话......他们俩可都是人族，怕是会生气怪罪的吧？”蛇妖湖珠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游至白唇身边一枯树枝头，颇为担忧地对白唇耳语。
湖珠负责管着蛇妖们的队伍，蛇妖虽然也被人族的甜香味道勾引得蠢蠢欲动，但湖珠修为不低，又一贯在同族里很受欢迎，她的话在蛇妖们中间还算有份量，在湖珠还未请示过盟主白鸦之前，蛇妖们也都忍住了妖的野□□望，并不曾屠杀村人。但白唇手底下的妖族门类众多杂乱的很，自然是不好约束。
白唇皱着眉头道：“我问过墨娘娘了，娘娘说了，我们本就是妖，修灵为的是什么？又不是为人、为天下苍生，就是为了自己，为了在这没有真神做主的世界里给自己求个舒畅日子。我们都已经愿意为踏风之盟卖命了，现在在伏龙之盟的地头上吃人，吃的都算是敌人，何错之有？”
“我当然也愿意听娘娘的，但——”湖珠小声道，“我总有点儿怕，心里有点儿慌，那人神素江之前看着就不好相处，而且很瞧不上我们这些非人族类的样子......”
白唇想到素江在万妖阵前视他们这些妖族为蝼蚁的样子，咬了咬牙，随手把湖珠攀着的树枝喀嚓折在了手中。白唇嗤笑一声，摇摇头，用小拇指戳了戳湖珠的蛇脑袋道：“你胆子真是忒小了，一直都没长进！你怕什么，你喜欢的那个白鸦，可是盟主哎，既然是盟主，那他才是作主的那个对不对？之前他被我们所俘时我看他就还算是个公正之人。再说了，最先开荤的是我这边儿的妖，出了什么事儿，也是我这边儿先担着，轮不着你呢！”
“我不是要躲事儿的意思！你如果被责罚，也不是我想见到的啊！”湖珠急急道。
就在这时，白唇只觉日头一暗，有滚滚浓云压了下来，头顶炸响一声厉喝：“谁准许你们随便吃人了？”只见素江脚踏祭仙剑，凌空而至。白鸦在她身旁，也站在祭仙剑上，一臂开外跟着小鬼未儿，未儿方才闲着无聊，便把下面妖族比赛吃人的事儿拿去说给素江听，未儿只觉得好玩儿，结果一下子就点了某人的火气炮仗。此时素江苍白的脸上有明显的怒气，这几日过于放纵自己的情绪令素江头疼欲裂，而疯狂的疼痛和混乱又火上浇油地再次扩大了她的愤怒。
小妖们显然没料到二位大人物会突然驾临，而且离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一时都呆住了，獾妖一只爪子举着小娃娃的腿骨棒，傻傻望着神之素江那无与伦比的容颜，人神在天上踏仙剑半悬，背后云影之中有日之金光洒下，更显神仙高华之气，獾妖半张着尖嘴，任由血肉带着垂涎自利齿间滑落。哗啦啦，很多小妖们跪倒了一片，叩头呼道：“盟主大人息怒！人神大人息怒！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素江冷冷道：“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不能吃人？本座就是人族，怎么没见你们要吃了本座？胆敢随意屠杀人族？哼，沾了人血的都该死！”说罢，只见素江素手微微扬起，接着轻描淡写一个翻转，数道金光如锋利长剑，自空中嗖嗖向下飞去，每一道都贯穿了一只小妖的身躯！“啊啊啊啊啊！”一连串的惨叫声中，金白之光爆裂开来，带着那些小妖的生命瞬间消弭于无形。方才那只对着人神看呆的獾妖直到灰飞烟灭的那一刻，还保持着张嘴怔愣的模样。
素江似乎还不解气，她眼前又出现方才那个少妇和那个小童的惨死之状，还有曾经自己最亲密的侍女阿诺，在空中被车鸟青大妖啄去脑袋的漫天血雨也重新浮现于脑海。素江转头看向白唇，手中神力又重新开始聚集。
“昭昭。你冷静点。”白鸦按住了素江的手，冲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白鸦，他们方才是在杀人，在吃人，在以此作乐！”素江声音有些不易觉察的颤抖，“我不能允许，不能允许这世间最高贵的生灵被非人族类如此玩弄屠杀！绝不允许！”
白鸦依旧紧紧按着素江的手，低声道：“昭素江，他们是妖，天生就是会吃人的。老林谷妖军收入盟中不久，我们事先也没有正式约束过他们，况且我们现在是在巨芒的地界上，他们是在敌人的土地上吃人，照他们妖族看来，根本不以此为错。你不能二话不说直接怪罪，甚至就下杀手。你这么做，会让老林谷的众妖怎么想，让墨娘怎么想？”
素江道：“本座不需要知道他们怎么想！但他们要知道，本座最恨非人族类肆意践踏人族性命，如果触了本座的逆鳞，那就要付出代价！”
白鸦转头，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群妖，对素江道：“现在他们知道了，也已经付出代价了。况且不知者无罪。别再杀自己人了。”
素江不快道：“白鸦哥哥，你总是对非人族类心软。对这些妖类同情心泛滥。”说罢素江甩开白鸦的手，指着白唇道：“你过来。”
祭仙剑逐渐伸长，白唇跃上剑尖，单膝跪下，低头道：“请盟主和人神大人息怒，是在下管教不严，求吾神不要再下杀手了！所有的错，都由白唇一力承担！”
素江盯着白唇发顶的旋儿，白唇的人身形态是个可爱的黑发小男孩儿，行事却很老成果断。素江道：“你这模样，看起来和本座的未儿差不多大。”
未儿听见自己的名字，飘了过来，凑近白唇绕了一圈儿，嗅了嗅对方的气息。凤榕榕死了以后，他身边一个伴儿也没有了，现在见到白唇，他强打精神上前探究一番，却又令他想起了凤榕榕，未儿阴郁地刮起一阵死气沉沉的阴风，吹乱了白唇被冷汗浸湿的头发，沾在白唇的眼皮上。
白唇心中在发抖，他之前对素江有着说不明的喜欢，后来在老林谷一战中这喜欢又被素江的无情撕了个粉碎，现在头顶就是神之素江的盛怒，白唇虽然害怕，却又为这种与素江近在咫尺的距离感到兴奋。白唇低低道：“今日是白唇领军无方，请吾神责罚白唇。白唇绝无怨言。”白鸦在旁轻笑一声，道：“昭昭，这小蛇妖对你还存着念想呢。殊不知方才若不是我拦着你，你早就送他也去了另一个世界呢。”
白唇身形微微晃了晃，依旧垂着头。
素江用眼角耽了一眼白鸦警告他不要搞事情，然后对白唇道：“白鸦盟主说的也在理，是本座没有提前给你们约束。你下去后便去告诫老林谷众妖，即使是在敌人的地界上，也不许随意屠杀人族，尤其是那些没有灵力修为的百姓们。只有在战场上，可以杀人吃人。听清没有？”
“是！白唇一定会告诫老林谷每一只妖族！”
“好。至于给你的惩罚——”，素江道，“你抬头认识一下，这是本座的孩儿，名唤未儿，最近他心情不佳，你负责一直陪着他照顾他，他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他。你若做得好了，惩罚就免了，做不好，惩罚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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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谷众妖们被困于老林古多年，平时只能靠老林古中自然存在的七大灵力和巫祝送来的供品们修炼，久不见可以随意捕食的普通人了，如今就如恶虎出笼，一路上迫不及待地想要扫荡附近的村落和小镇。
老林谷位于绝心之海东北方的巨芒国西南边境上，巨芒也是伏龙之盟的盟国之一，为了讨好巫祝一族，巨芒的皇帝木栢禛便主动把老林古这一小块地方送给了巫祝一族，也不在此处设防，充分表示对巫祝一族的信任，巨芒木虢氏一族与巫祝一族亲如一家。
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白鸦决定带着老林谷大军沿着巨芒的西南边境线往上走，这附近巨芒兵力稀少，容易避开伏龙之盟之人，遇到的阻力不会太大。自行军第二日起，为了减少暴露风险，素江与白鸦便时不时御剑云端，不过放慢了速度，保持和众妖们一致同行。
“唉呀娘的！我闻到味儿啦哈哈！”有只三十年修为的狼妖兴奋地大喊起来。他跑得很快，一路上经常绕着大队来来回回撒欢儿，似乎有无限精力，他最近很得意，因为几日前盟主白鸦亲口指着他说“这货是个当探子的好材料”。“你又鬼嚎鬼喊什么！”白唇大眼睛一瞪，骂道，“什么味儿值得你乐成个傻子！”
“小奶蛇你别这么凶啊！是好东西在前头！”狼妖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自然是人味儿啦，难不成我会爱闻个小草味儿嘛嘿嘿！”
说话间，又有鼻子灵光的妖兴奋大喊起来：“哈哈！终于有了！等死老子了，一会儿咱肯定就能看见村子啦！全都是又鲜又嫩的活人味儿啊！兄弟们今天我们可得好好开——荤！”
“开荤！开荤！开荤！”众妖们有节奏地齐声喊起来，兴奋的神经与充血的一双双眼睛们一起在磨牙嚯嚯声中跳舞。
果然，就在前方的东边，尽头一座山的拐角下，一条小溪自山间蜿蜒而下，触到一座小村子的村口处，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妇人浣衣的声音、听见小童嬉闹的声音、听见男人吆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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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唇盯着那獾妖爪子上，那是一根从女童身上扯下的大腿，被三下五除二吃净了血肉，剩下的骨棒被獾妖当作个小玩具顶在指甲尖打着转转。大抵是想到自己化形以后也是个小孩儿样，白唇微微感到有些不快。忽地一个熟悉而纤细的声音道：“白唇，你不管管吗？人神和盟主二人此刻御剑在云天上，等下若是知道我们在下面屠村的话......他们俩可都是人族，怕是会生气怪罪的吧？”蛇妖湖珠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游至白唇身边一枯树枝头，颇为担忧地对白唇耳语。
湖珠负责管着蛇妖们的队伍，蛇妖虽然也被人族的甜香味道勾引得蠢蠢欲动，但湖珠修为不低，又一贯在同族里很受欢迎，她的话在蛇妖们中间还算有份量，在湖珠还未请示过盟主白鸦之前，蛇妖们也都忍住了妖的野□□望，并不曾屠杀村人。但白唇手底下的妖族门类众多杂乱的很，自然是不好约束。
白唇皱着眉头道：“我问过墨娘娘了，娘娘说了，我们本就是妖，修灵为的是什么？又不是为人、为天下苍生，就是为了自己，为了在这没有真神做主的世界里给自己求个舒畅日子。我们都已经愿意为踏风之盟卖命了，现在在伏龙之盟的地头上吃人，吃的都算是敌人，何错之有？”
“我当然也愿意听娘娘的，但——”湖珠小声道，“我总有点儿怕，心里有点儿慌，那人神素江之前看着就不好相处，而且很瞧不上我们这些非人族类的样子......”
白唇想到素江在万妖阵前视他们这些妖族为蝼蚁的样子，咬了咬牙，随手把湖珠攀着的树枝喀嚓折在了手中。白唇嗤笑一声，摇摇头，用小拇指戳了戳湖珠的蛇脑袋道：“你胆子真是忒小了，一直都没长进！你怕什么，你喜欢的那个白鸦，可是盟主哎，既然是盟主，那他才是作主的那个对不对？之前他被我们所俘时我看他就还算是个公正之人。再说了，最先开荤的是我这边儿的妖，出了什么事儿，也是我这边儿先担着，轮不着你呢！”
“我不是要躲事儿的意思！你如果被责罚，也不是我想见到的啊！”湖珠急急道。
就在这时，白唇只觉日头一暗，有滚滚浓云压了下来，头顶炸响一声厉喝：“谁准许你们随便吃人了？”只见素江脚踏祭仙剑，凌空而至。白鸦在她身旁，也站在祭仙剑上，一臂开外跟着小鬼未儿，未儿方才闲着无聊，便把下面妖族比赛吃人的事儿拿去说给素江听，未儿只觉得好玩儿，结果一下子就点了某人的火气炮仗。此时素江苍白的脸上有明显的怒气，这几日过于放纵自己的情绪令素江头疼欲裂，而疯狂的疼痛和混乱又火上浇油地再次扩大了她的愤怒。
小妖们显然没料到二位大人物会突然驾临，而且离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一时都呆住了，獾妖一只爪子举着小娃娃的腿骨棒，傻傻望着神之素江那无与伦比的容颜，人神在天上踏仙剑半悬，背后云影之中有日之金光洒下，更显神仙高华之气，獾妖半张着尖嘴，任由血肉带着垂涎自利齿间滑落。哗啦啦，很多小妖们跪倒了一片，叩头呼道：“盟主大人息怒！人神大人息怒！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素江冷冷道：“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不能吃人？本座就是人族，怎么没见你们要吃了本座？胆敢随意屠杀人族？哼，沾了人血的都该死！”说罢，只见素江素手微微扬起，接着轻描淡写一个翻转，数道金光如锋利长剑，自空中嗖嗖向下飞去，每一道都贯穿了一只小妖的身躯！“啊啊啊啊啊！”一连串的惨叫声中，金白之光爆裂开来，带着那些小妖的生命瞬间消弭于无形。方才那只对着人神看呆的獾妖直到灰飞烟灭的那一刻，还保持着张嘴怔愣的模样。
素江似乎还不解气，她眼前又出现方才那个少妇和那个小童的惨死之状，还有曾经自己最亲密的侍女阿诺，在空中被车鸟青大妖啄去脑袋的漫天血雨也重新浮现于脑海。素江转头看向白唇，手中神力又重新开始聚集。
“昭昭。你冷静点。”白鸦按住了素江的手，冲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白鸦，他们方才是在杀人，在吃人，在以此作乐！”素江声音有些不易觉察的颤抖，“我不能允许，不能允许这世间最高贵的生灵被非人族类如此玩弄屠杀！绝不允许！”
白鸦依旧紧紧按着素江的手，低声道：“昭素江，他们是妖，天生就是会吃人的。老林谷妖军收入盟中不久，我们事先也没有正式约束过他们，况且我们现在是在巨芒的地界上，他们是在敌人的土地上吃人，照他们妖族看来，根本不以此为错。你不能二话不说直接怪罪，甚至就下杀手。你这么做，会让老林谷的众妖怎么想，让墨娘怎么想？”
素江道：“本座不需要知道他们怎么想！但他们要知道，本座最恨非人族类肆意践踏人族性命，如果触了本座的逆鳞，那就要付出代价！”
白鸦转头，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群妖，对素江道：“现在他们知道了，也已经付出代价了。况且不知者无罪。别再杀自己人了。”
素江不快道：“白鸦哥哥，你总是对非人族类心软。对这些妖类同情心泛滥。”说罢素江甩开白鸦的手，指着白唇道：“你过来。”
祭仙剑逐渐伸长，白唇跃上剑尖，单膝跪下，低头道：“请盟主和人神大人息怒，是在下管教不严，求吾神不要再下杀手了！所有的错，都由白唇一力承担！”
素江盯着白唇发顶的旋儿，白唇的人身形态是个可爱的黑发小男孩儿，行事却很老成果断。素江道：“你这模样，看起来和本座的未儿差不多大。”
未儿听见自己的名字，飘了过来，凑近白唇绕了一圈儿，嗅了嗅对方的气息。凤榕榕死了以后，他身边一个伴儿也没有了，现在见到白唇，他强打精神上前探究一番，却又令他想起了凤榕榕，未儿阴郁地刮起一阵死气沉沉的阴风，吹乱了白唇被冷汗浸湿的头发，沾在白唇的眼皮上。
白唇心中在发抖，他之前对素江有着说不明的喜欢，后来在老林谷一战中这喜欢又被素江的无情撕了个粉碎，现在头顶就是神之素江的盛怒，白唇虽然害怕，却又为这种与素江近在咫尺的距离感到兴奋。白唇低低道：“今日是白唇领军无方，请吾神责罚白唇。白唇绝无怨言。”白鸦在旁轻笑一声，道：“昭昭，这小蛇妖对你还存着念想呢。殊不知方才若不是我拦着你，你早就送他也去了另一个世界呢。”
白唇身形微微晃了晃，依旧垂着头。
素江用眼角耽了一眼白鸦警告他不要搞事情，然后对白唇道：“白鸦盟主说的也在理，是本座没有提前给你们约束。你下去后便去告诫老林谷众妖，即使是在敌人的地界上，也不许随意屠杀人族，尤其是那些没有灵力修为的百姓们。只有在战场上，可以杀人吃人。听清没有？”
“是！白唇一定会告诫老林谷每一只妖族！”
“好。至于给你的惩罚——”，素江道，“你抬头认识一下，这是本座的孩儿，名唤未儿，最近他心情不佳，你负责一直陪着他照顾他，他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他。你若做得好了，惩罚就免了，做不好，惩罚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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