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伤_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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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伤

  “什么!”元文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惊得给他敷药的侍女连忙收回手躲到一边。

  地上跪的人心惊胆战:“回,回王爷,有两人闯出西城门了。不过,不过这两人一马双骑,前面的人蒙面,后面那个披着斗篷,小人没看清面目。”

  元文景牙咬得咯咯作响:“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两个人也拦不住!”听见一马双骑,他已经快气炸肺了。就知道他一个人逃不出去,果然有同伙,或者,是奸夫?

  报信人磕头如捣蒜:“来人用三条奔牛开道,小人们实在拦不住。”

  不提牛还好,一提起牛来,元文景更是恼火。早上他在几十条疯牛夹攻之下,幸好是侍卫们机灵,他才不致被牛角戳伤,但被自己的马踏了几下却是免不了的,此时脸上手上腿上都有伤,虽不致命,却是丢脸。此时又听一个牛字,登时火冒三丈:“来人,本王亲自带人去追,不信追不上他!传弓箭手,若追不上,就——全部射死!”

  侍卫们正要去传弓箭手,只听厅外靴声一直响进来,罗大将军面色肃然,快步走了进来。元文景自幼离开母亲,是跟着这个舅父长大的,此时虽然满腹火气,见了他也只能生生按捺下去,道:“舅父怎么过来了?”

  自从李丹献了那训练军队的法子,罗大将军就整日呆在军营,除了为元文景张罗娶妻纳妾之事外,简直连家都不回,就是昨日元文景纳妾,他也是呆到新娘进门就走了。这时候突然过来,自然是有事,因此元文景有此一问。一面问,一面示意侍卫们全部退出去。

  罗严开门见山:“景儿,为何突然封锁四城城门?”益州城居于益州中央,是南北必经之地,来往客商货物数不胜数,因此封锁城门非同小可,罗严虽然是已经回了军营,听到消息又赶了回来。

  元文景脸色紫涨,终于道:“是李丹逃走了。”

  罗严微微有些诧异:“李丹?”

  元文景在舅父面前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恨恨道:“跟着人逃了,刚刚出了西城门,我正待去追!”

  罗严皱了皱眉,道:“让侍卫去追。我刚才在外面,碰到送消息来的人,说是你父皇突然中风,元文浩和元文鹏每日在宫中侍疾,只是封锁了消息不准外传。你看这事要如何处置?”

  元文景怔了一怔,终于觉得还是此事更为重要,他手虽在书案边捏得发白,却还是硬生生坐了下来:“这消息,这消息的确么?”中风之症,可轻可重,但无论轻重,此时呆在上霄的元文鹏和元文浩都较占便宜。若是重症,这二人近在京城,一旦元丰驾崩,无论继位夺嫡,都是近水楼台;若是轻症,这二人日夜侍疾,也是孝子表率,在元丰心中无疑是大大亲近。元文景因为自幼便离开京城在封地生活,这父子亲情上终究是差了一些,也不知该如何讨好父亲。他身边虽有谋士,但阴谋之计应有尽有,这天伦之情该如何加厚,这些人却只提得出送什么奇珍异宝。只在得了李丹之后,才给他出了这般那般的主意。此时李丹突然逃走,他便又没了主意。而且此事既然是对外封锁了消息,他若是去京城,无疑是表示宫中有眼线,可若是不去,万一是元文鹏和元文浩意图夺位,等到尘埃落定,那便什么也晚了。

  罗严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天赋,同样的拿不出好主意:“消息的确,我看,你还是去京城看看。我留在益州,若万一有个什么,我也好带兵过去。”

  元文景也觉得还是该去,只是他才从京城回来不久,按说成年皇子,没有特殊原因是不能擅离封地的,现在要进京,到底用什么借口才好?

  罗严道:“若不然,用你纳妾的借口?”话才说完,自己又推翻了,“不可。只是侧室,并没有觐见皇上的资格,更不必说才是个盐商之女……”

  元文景脑中却灵光一闪,点头道:“舅父这主意不错,不如我进京,就说颇喜此女,想立为正室,但限于身份,想请父皇做主,如何?”

  罗严犹豫道:“这——她只是盐商之女,怎有资格立为正妃?万一皇上当真答应,你岂不是失了身份?”皇子正妃,将来有可能立为皇后,一个商人之女,怎么能有这种资格,说出去也被人笑话。而且把盐商之女立为正妃,就少了将来联姻名门豪族的机会,当初只说纳妾,不就是为了留出正妃的位置谋求助力么?

  元文景笑道:“这也只是借口而已。以父皇的性情,定然是斥我糊涂,断然不会答应。若是见不到父皇,自然连这番训斥也用不着了。”

  罗严也觉有理,何况此时事急,也再找不到更合适的借口,于是便忙忙催下人整理行装。元文景虽是如此,终究觉咽不下一口恶气,召来一个侍卫冷冷道:“去给西定王送个信,就说九皇子还没死。若是他不愿跟本王好好合作,就等着他弟弟带人回去篡他的位吧!”

  与此同时,一行出殡队伍已经走到东城门。一口薄棺,三两个送葬人,一打儿纸钱。本来按景王爷的令,就是出殡,也得开棺验尸,不过守卫们看看那未亡人的打扮,却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白麻衣,却扎着黑孝带,头发不梳髻,却披下来挡住半张脸。后者还好,望门寡,只是晦气而已;前者却表示,棺中人死于痨病或瘟病,这个,可是会传染人的。

  领头的守卫情不自禁掩住了口鼻。这,这怎么搜?开棺,谁知道会不会传染上。可若是不搜,景王爷那脾气,谁又敢违拗?

  “你们,去开棺。”

  不情愿的下属拿着腰刀离得老远往棺缝里插。薄棺,钉得自然也不十分牢靠,刀刃插进去一撬就露出一道缝,跟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险些没把离得近的人熏倒,谁还敢再将棺盖掀开?这里面能藏人?笑话了!于是为首的卫守一挥手:“快走快走!大清早的,晦气!”

  景王府的手谕就张贴在城门边上,即使是开棺,跟着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一人赶着拉棺材的驴车,一人扶着脸蜡黄的寡妇,慢慢走出了东门。

  东门外十余里是乱坟岗,买不起坟地的苦人,就用薄棺或草席敛了埋在那里。此地一到晚上鬼火荧荧,野狗和狐狸到处乱窜,谁也不愿走近。不过此时,却有一辆轻便马车停在那里。马车上跳下个人来,将缰绳和马鞭递过去:“掌柜的给两位准备了干粮盘缠,都在车上。那位田爷会跟上来与两位会合。”

  马车与殡车分道扬镳,柳子丹在车里脱下那一身麻衣,又梳拢起头发。李越赶着车,回头看他皱着眉摸自己的脸,笑笑道:“到前面找点水,你再洗洗脸。”那蜡黄的颜色是用槐树子泡水洗的,又抹了些灰泥,以图掩住他的倾国之色,看来效果尚可,只是脸上紧巴巴的,难受了些。

  柳子丹不语,倚在车厢上,半晌才低声道:“这就出城了?”就算,逃出了元文景的手心?

  李越微微一笑:“莫田把他们引到西门去了,再说,他们也想不到你会往东走。”

  柳子丹撩开车帘四下里看看:“这是往山里走?”

  李越摇头:“不往山里走,只是顺着山脚。这一路上都走矿山,那里人少。”

  益州虽说有盐铁之富,但还是近些年的事,从前这里就是穷山恶水,种不得粮,全仗着地处交通要道,做个商衢之地。后来渐渐晒盐开矿,此地才富庶起来。元文景的母妃家中是经商大族,眼光也有独到之处,看准了益州前程远大,先是推荐自己的兄长去益州做了守将,然后就为儿子讨了这处封地。果然十数年间,益州愈加发达,若只论税收,竟不逊元文浩在京城附近的那处封地。只是富庶日短,若要找什么名门贵族,却是休想。元文景三十未婚,亦有此中原因。如今益州城固是软红十丈,交通之处也是繁华兴旺,但这些矿山盐滩却仍只是苦人讨生活的地方,人虽不少,却都聚集在矿坑盐场之上,这山脚下的路,除了出矿之日有马队经过,其他时间竟是人烟稀少,莫说过两个人,就是九天神仙下凡,估计也没人注意。自然在这山路上走,行进速度不如官道奔驰,不过李越此时以柳子丹的安全为第一,其他的也就顾不得那么周全了。

  柳子丹在车厢里坐了一会,看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走动,于是挪出车厢,坐到李越身边。李越对赶马车还不是十分在行,车走得有点歪歪扭扭,见柳子丹出来,生怕车子一颠把他摔下去,赶紧往里赶人:“快回车里坐着,这路太颠。”

  柳子丹不语,不动,半晌才缓缓道:“卫清平还在上霄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开口先提卫清平,刚说完便不禁在心中自嘲。

  李越听他提起卫清平,心里便是一沉,眼前猛然又浮现出清平临去时沉如死水的双眸。只是他尽力把这念头压下去,用轻松的语气道:“我忘记告诉你,来益州之前,我已经让他先走了。”

  李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这个“先”字。他的意思,是想告诉柳子丹,在来益州找他之前,就已经遣走了卫清平。可是听在柳子丹耳朵里,却完全变了个意思。他还记得李越说他们这是去东平,那么这个“先”字,等于是说卫清平已经先去了东平。小小一个字,意思一岔,便是谬以千里。

  柳子丹只觉一颗心不知要沉到哪里去。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不是已经准备要离开了么?为什么听到这句话,还是会如此凄凉?罢了。李越能来益州,好歹也是他对自己的一片心。既然当初宁为玉碎,现在又何必苟为瓦全?生在这世上一十八年,甜的苦的也尝尽了,除了早逝的母妃,就连父亲也不曾像李越这般给他温暖。算算,在他怀里也享了将近一年的福,比之早先的质子生涯,这一年已经是偷来的日子了,不该再不满足。路既是自己选的,就不要后悔。

  可怜柳子丹在这里满心凄惶,李越却以为自己已经解释完了。他当然不会以为柳子丹立刻就会为此喜笑颜开,可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想到完全相反的地方去,更想不到他逐走了卫清平,现在又要保不住柳子丹。山路颠簸,李越生怕柳子丹坐不稳翻下去,一手提缰,一手伸过去揽住他的腰。柳子丹靠在他身上,头依着他肩,茫茫然看着前方好象走不完的山路,终于闭上眼睛,手在衣袖里轻轻捏住了一样东西。

  天色渐渐黑尽,李越找个平坦些的空地停了马车,放马儿自去吃草,自己点了火,拿出郑掌柜准备的干粮肉脯,在火上烘热。旁边就有条小溪,水流虽细却干净。柳子丹自己去水边洗净了脸,忽然道:“我想沐浴。”

  李越一怔。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人,何况天色已黑透。只是水还凉着,沐浴就太冷了。不过他劝阻的话还没出口,柳子丹已经解开衣裳步入水中去了。

  水果然还凉得很。柳子丹一下水,就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咬着牙,不单是身上,干脆连头发也散开来洗了一遍。李越伸手试了试水温,赶紧回头去车上找出一小壶酒来,站在岸边上等着。

  水并不深,只到膝弯。天色虽已黑尽,火堆却发着温暖的光,照着柳子丹玉雕般的身体,流水样的长发,镀上一层淡淡的暖黄,活色生香。李越静静看着,手心把那银酒壶焐得温热。柳子丹绞起头发,回头微微一笑,伸开双臂:“抱我。”

  李越用干衣裳把他包起来,抱到火堆旁边,倒出一点酒给他。柳子丹一饮而尽,递过杯子:“还要。”这是烧酒,李越本是预备受点轻伤的时候拿来当酒精消毒的,所以味道实在算不上好,入口辣得眼泪都能出来。柳子丹眼里浮上一层水气,朦胧氤氲,当真是眼波流动。李越觉得不太对劲,给他少少倒了一点,道:“这酒太冲,别——”一语未了,柳子丹把酒倒进口中,突然凑了上来,微凉的双唇压到李越唇上,一口辛辣的味道直冲了进来,带进从喉到心的一道火,随即烧遍全身。

  柳子丹像只小野兽一般扑倒了李越,直接上手去扯他的衣裳。要说他那点力气,李越用一只手就能制住,但他莫名地心虚,一恍神之间,柳子丹已经压在他身上,扯开了他的腰带,唇舌带着牙齿落下来,连撕带咬。李越倒吸了口凉气,有些难以招架。他稍微欠起点身子想搂住柳子丹:“子丹——”

  柳子丹用一排发狠的咬痕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不许说话!”

  李越苦笑,认命地倒回去。是了,这是在算帐了。不过,也是自己活该。招惹了柳子丹,又去招惹卫清平,现在被咬上几口算什么?就算是柳子丹想翻身做主人,他难道就好意思反抗?反正现在四下里没人,子丹爱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好了。

  泄愤般的撕咬渐渐转为唇舌的挑拨,柳子丹跨在李越身上,包着他的衣裳已经扔到一边去了,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黑白分明。发梢上的水珠滴落下来,顺着胸膛流下去,一直流到圆润的肚脐,消失了。李越的目光跟着水珠往下滑,在水珠消失的地方盘旋片刻,再往下滑。那里已经精神起来了,鲜润的颜色,在火光下摆出跃跃欲试的姿态。柳子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目如画,而眼眸中火焰飞腾。李越移一下身子,在草地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索性把双手枕到脑后,仰头也看着他。四目相对,柳子丹眸光如火,炽热逼人,而李越眼光温柔如水,分分明明地在说着“随你”。

  目光交汇,柳子丹在对面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小小的一个,被包含在很深的地方。良久,他闭上眼,轻轻笑了:“你的手。”

  李越有点茫然地把手递给他,心想他是不是要再咬一口什么的。可是柳子丹只是含住他的手指,温软的舌头灵活地动着,牙齿偶尔会调皮地咬一下,却不疼。李越心里酥了一下,那小舌头仿佛有电一样,每触一下都有痒痒的感觉,直钻到心里去。直到柳子丹把他的手指放开,那种痒痒的感觉好像还在指尖上萦绕不去。李越有点迟钝地看着柳子丹把他的手拉到身后,手指已经进去了,他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身体抱住柳子丹:“子丹?”

  柳子丹仆倒在他肩上,嘴唇轻轻蹭着李越的耳垂:“我冷,快点……”

  李越把那具柔韧的身体轻轻托起来,柳子丹双手紧紧搂着他肩头,把他的脸往自己胸前压。李越在他胸前轻轻啃咬,几乎每一个动作,都能感觉到那含着自己的地方紧随着收缩,滚热湿润,像要把什么都吞噬进去,在里面绞碎、融化。

  火堆是在慢慢黯淡熄灭下去,火堆旁的人却在燃烧。柳子丹喘息着,前所未有地热情,热情得好像他才是主宰的那个人,反而是李越怕伤着他,不得不扣住他的腰稍稍限制他的动作。不过任由他再分心,热度仍然是一寸寸地积累上去。柳子丹先到达了顶峰,他猛低头咬在李越肩头上,堵住了将要出口的叫声。李越因为这刺痛清醒了一点,想到那溪水冰凉,他想抽身出来,可是柳子丹似乎觉察了他的意图,竟然用尽全力抱住了他,牙齿松开,舌尖带着火在伤口上打了个转——李越射了。

  柳子丹从李越身上滚下来,伸手去摸放在一边的水囊。李越调整着呼吸,伸手想去拉他:“地上凉——”

  柳子丹踢了他一脚:“别动!”有气无力,可是口气不容置疑。他背对着李越,摸起了水囊,又拉过自己的衣裳,乱七八糟地往身上穿。李越躺着,伸手撩起他散开的头发,方便他穿衣。手指划过光洁的脊背,滑过一块粗糙不平的皮肤,微微顿了顿,然后滑向其他的地方。柳子丹在他的手指触到时僵了僵,然后迅速穿上衣裳,仰头从水囊里喝了一口水,回过身来压到李越身上,嘴唇再次贴了上来。

  李越咽了半口就突然推开了身上的人。水里有种味道,跟他曾经尝到过的一种味道有些相似,虽然空气里弥漫着欲望的气味,他还是辨了出来。对于他曾经尝过的药品,第二次,他就能分辨出来。

  柳子丹被他推得滚到一边,但随即坐起来,吐掉了剩下的半口水。李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子丹,你——”药性发挥得很快,这一句话的工夫,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好在入喉的少,还不至于像对卫清平那一次一样立刻昏睡过去,可是身体已经发软。

  柳子丹默默整理好衣襟,再抬起头来,眼睛已经清明冷淡:“这药对身体无碍,顶多睡半个时辰。”

  李越极力保持神智清明:“为什么?”

  柳子丹的睫毛突然湿了,嘴角痛苦地翘一翘:“没什么,只是我要走了。”

  李越咬破了舌尖,终于能半撑起身体:“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柳子丹笑得凄凉:“没什么,你去东平吧,好好的过日子,我知道你过得开心就好了。”

  李越简直不知在他说什么:“你走了,我怎么开心?子丹,你究竟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眼皮沉重无比,李越再次咬了自己一口,“我已经放弃了清平,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柳子丹怔了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一声马嘶打断了他的话,夜风里带来一股腥气,本来安分吃草的马突然狂躁起来,乱踢着想挣开缰绳。李越脸色一变:“有野兽!快把火堆点上!”

  柳子丹急忙去摸索火折子,可是火堆已经凉透,哪里能马上再点起来,而马匹挣扎得更厉害。柳子丹一回头,只见林间已经出现一双绿荧荧的眼睛,庞大的身影慢慢从树影下出来——一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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