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匪_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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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匪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说李越没有气势,偶觉得这个特种兵是有纪律的,咱们现代人,绝对不可能像古代人那样想杀人就杀人。偶觉得一个男人就应该心胸宽厚,这个,总之不杀人不骂人不让人害怕不能算是没气势吧?那个,李越不是不敢杀人,是没到时候嘛,后面会有的……偶闪一夜安然。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李越便吩咐上路,临行时抛下一句:“田七,你留在云州。”

  田七大惊:“爷—”

  “你留在云州,看云州守做得怎么样。粥棚要开,但也不许他搜刮百姓。等周凤城到了,让他酌量留点粮食,然后你们一起赶去西定。若万一灾民真的哄抢粮车,周凤城一介文官只怕镇不住。注意,无论如何,不要伤了百姓。”

  “可是,属下要是留下就只剩周醒,爷你的安全—”

  李越一笑:“当你主子是吃白饭的吗?有周醒足够了,你去吧。等天亮云州守必定要来送行,把爷刚才说的话明着告诉他。”

  柳子丹默不作声地听着,直等到李越说不可伤了百姓,才进了马车。李越也跟着钻了进来,倒把他惊了一下:“你,你做什么?”自出了京城这几天,李越始终没动过他。本以为昨夜在劫难逃,不想倒是一夜安然,难道是今天要在路上补上么?含墨已被打发到后面车上与昨日救下的吕氏祖孙二人作伴,车厢中除自己与李越外再无别人,倘若李越用强,自己实是全无抵挡之能。一念至此,不由打了个寒战。

  “昨夜没睡好?”李越没有忽略柳子丹的微颤,大概也知道他一定又想歪了。

  “尚可。”昨夜是没睡好。虎狼于侧,谁能安睡?偏偏自己还鬼使神差地主动分了一半被子给他,心里七上八下,快天亮才睡着。

  “尚可?”李越轻笑,伸手在柳子丹脸上轻轻描画了一下,“两个黑眼圈。”

  柳子丹靠坐在车厢角落里,没想到李越会忽然伸手过来,本能地向后一仰,咚一声撞在板壁上,倒吓了李越一跳:“撞疼了么?”

  柳子丹疑惑地看他。这人真是摄政王么?

  “殿下—”

  李越举起一根手指,微微一笑:“说过了,我现在叫李越。”借着乔装改扮的机会,他让众人都叫他李越,整天顶着别人的名字,真不是什么好感觉。

  “李—爷,你—”

  “叫李越。不然,叫越也行。”李越仍然笑眯眯的。

  柳子丹张了张嘴,叫不出来,闷闷地转开头。耳边听到李越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林影是什么人?”

  柳子丹微震。李越续道:“昨天听说他被撤职,你反应那么强烈,想必是个治水的人才了?”

  柳子丹想不到他会听得如此仔细,沉默片刻点头道:“是。若能给他足够的条件,他必定能治平水患。”

  李越习惯性地摸摸下巴:“你这个足够的条件是什么?时间,还是钱?”

  “二者皆有。”柳子丹静静道,“河工耗费巨大,更非朝夕之功,二者缺一不可。林影治平河二年,每年河工拨银不足所需一半,能保堤坝不垮已属不易,如今一撤换了他……”

  李越皱皱眉:“既然要治水,为何不给他足够的银两?”

  柳子丹淡淡一笑:“朝廷收入大半交了贡银,哪里还能供给河工?”

  李越没想到又问到了自己头上,连忙岔开话题:“这人能治水,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子丹目光遥望车窗之外,缓缓道:“那年母妃过世,我扶柩返乡,在平河边遇到桃花汛。当时大水将至,平河边村庄一空,我因有母妃灵柩行动不便,自谓必死。恰遇他独自在村庄之中闲逛,我问他为何不去逃命,他却说平河水挟泥带沙,冲垮河堤后且流且淤,定将自淤长堤,村庄绝然无恙。我半信半疑,但既无法脱身,只好听天由命。夜半时分水声如吼,却始终未冲到村庄之中。天明之后出村眺望,果然离村庄百里处淤起一道长堤。那人衣衫尽透而返,原来是半夜在河中测水。我要返乡,他要勘河,恰好同行,我才知他姓林名影,世居平河,屡遭水灾,故而自幼立志治河,数年来走遍两河上下。我回宫后,便向父皇举荐,任他为平河河督。只后来去了南祁,便再未见过。”

  李越点了点头。看来这西定的平安二河与黄河差不多,淤积泥沙情况严重,若不植树造林固沙保土,只治理河道下游根本无济于事。

  “既然他治河政绩不错,为何又要撤换?”

  柳子丹眉头深蹙没有答话。林影是父皇钦点的河督,无缘无故被撤换,只怕是父皇,出了什么事。正在想着,已听身边那人道:“是不是如今西定的朝廷,已经改换门庭了?”

  柳子丹看他一眼,心想此人对于局势变化之敏锐果然异出常人,难怪可在南祁呼风唤雨,微微叹息一声道:“或许—”

  李越将西定一干皇族的名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西定王共生九子二女,长子柳子贤素有贤名,但母亲只是一名宫女,身份低微,无有后台支持,但与四子柳子飞最好;次子柳子轻终日斗鸡走马不务正业,大为西定王不满,然其母身为妃子家族显赫,外戚势力庞大,;三子柳子玉乃中宫嫡出,身份贵重,但外戚势力尚逊柳子轻一筹。此三人为争夺王位最力者,其余数子或者身份低微,或者才具不够,都不为虑。柳子丹被送至南祁为质,就是柳子玉的提议,想是为争得风定尘的支持。不料风定尘好处到手,却不插手夺位之争而坐山观虎。这几年,柳子轻与柳子玉为讨好风定尘没有少花心思,西定皇宫中一半的珍宝都送到了风定尘府上,进了那间书房后的密室中。

  想到书房,就想起王府。西园中一干男宠已尽皆遣散,但青琴所说的内奸却没有发现。虽然靳远与吉祥算是尚未出府,但李越总觉得这两人都不会是。然而青琴应该没有说谎。他和长音仍软禁在府中,自然知道如若有一句谎话,他们两人的性命都捏在李越手里。或者,是青琴消息不准,太后只是打算再送人进府,却还没有成功?云州守在西定灾民中物色俊俏男孩,或者也是为此?

  李越斜瞟了柳子丹一眼。遣散布西园固然是为找出奸细,但自己所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借口,未必没有真心,只不知身边这个人,可愿意与自己相伴?

  柳子丹察觉了李越的注视,不着痕迹地移移身子,离他更远一点。李越哑然失笑。看来自己这个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身边这个人,心里对他只怕恨之入骨,要想扭转他的看法,只怕要很费一番功夫呢。

  李越正在胡思乱想,忽然马车猛然停住,空中风声疾响,笃地一声一支响箭钉在车顶上,周醒在车外沉声道:“什么人!”只听四周草丛哗哗乱响,有人操着沙哑的声音拿腔拿调地念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李越大大叹了口气。为什么从古至今,甚至到了这个不知是什么的时代里,拦路剪径的强盗都只会说这么两句呢?一长身穿出车厢,只见四周二十几个人手拿铁刀锈枪团团围住自己的两辆车子,周醒立在车前,长剑已经出鞘,后面吕老汉坐在车辕上惊得面色如土,用力把孙子挡在身后。李越对周醒使个眼色,示意他到后面去保护吕氏祖孙和含墨,一面懒洋洋地道:“弟兄们是哪个山头的啊?”

  这二十几人个个面黄肌瘦,手里拿着刀枪却有些畏畏缩缩,只有为首一人神情剽悍,年纪虽然不大,背上那张铁弓份量却是不轻,耳根下一条刀疤直伸到颈后,有些绿林气派。他身边一人瘦小枯干,两撇老鼠胡子一翘一翘,沙沙地道:“少废话!看你们就是一群肥羊,把身上钱物拿出来,咱们老大慈悲心怀,放你们一条生路!”二十几人随着大声呼喝,声势倒也有些惊人。

  李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家劫舍也叫慈悲心怀?伸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他才慢吞吞地道:“我要是不肯拿出钱物来呢?”

  首领冷冷一笑,一斜身子铁弓已执在手中,另一只手搭箭上弦,对准了李越沉沉道:“不拿钱,就连命也留下。”

  李越手已经在袖子里握住了匕首,表面上仍然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就不怕朝廷来剿,死无全尸?”

  首领一声冷笑:“朝廷来剿?朝廷现在忙着给南祁那群狗娘养的上贡还来不及呢!不抢不偷,不用他们来剿就死无全尸了!少废话,要钱还是要命?”

  李越上下打量他:“你是西定人?”

  首领铁弓一紧,道:“你少说废话,管老子是哪里人!”

  李越好整以暇地站着,转眼把四周众人打量一眼,道:“你手下这些兄弟,不是干惯这个营生的吧?”

  首领微微一怔,老鼠胡子已经道:“咱们在黑山头立寨三年,谁不知晓?你不是西定人吧?”

  李越哂然一笑:“立寨三年?你这些兄弟拿刀枪跟拿锄头一样,是怎么闯出名堂来的?”

  周围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大都不太自在地转了转手中刀枪,有几个脸上已经现出赧然之色,不自觉地向后缩了半步。李越看得清楚,心里已经明白,道:“你们都是遭灾之人吧?虽说是逼于无奈,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话犹未了,铮一声弓弦急响,首领大喝一声:“住口!”声到箭到,直奔李越胸前。周醒一惊,脱口叫道:“爷,小心!”

  李越嘴上说话,眼睛却一直注视着首领手中弓箭,一见他手指松动,立刻一闪身,长箭擦身而过,半截钉入泥地之中。首领一箭不中,暴喝一声,竟然连珠三箭,一箭比一箭快。李越一个鹞子翻身躲过前两支箭,铮一声匕首出鞘,大喝一声,将第三支箭从中劈为两半,落在地上。一连串的动作看得四周那些农人目瞪口呆。

  首领三箭落空,面色一变,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李越笑了笑,道:“怎么,打劫也要看人?”

  首领冷冷道:“阁下好本事,我铁连珠算是看走了眼。请教大名,日后相见。”

  李越将匕首在左掌中轻轻敲打,淡淡道:“西定今年大灾,民不聊生,难怪穷极思变。不过南祁赈灾钱粮数日便到,你们难道还要在此打劫为生?”

  四周众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低声议论。铁连珠冷笑道:“你骗谁呢?南祁那什么摄政王凶残如虎,会管我们西定人的死活?”

  李越微微一笑:“西定既已归附南祁,西定之民自然也是南祁之民,怎么不管?”

  铁连珠更加狐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南祁会来赈灾?”

  李越笑道:“我是南祁人,自南祁京城来,自然知道。”

  四周众人更加惊讶,有几人大胆些的,在人群中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南祁朝廷真会派粮来?”有人便道:“派了粮来又能怎样?咱们已经入了这一行,官府也容不得咱们。”

  李越轻笑道:“如今人心惶惶,官府只怕也顾不上你们。若是才干这一行没两天,现在回家去,谁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众人大觉有理,但犹豫不决,都把眼睛看着铁连珠。铁连珠咬了咬牙,冷笑道:“阁下真是好口才,几句话就把我这些兄弟说活了心。只是你消息怎会如此灵通,莫不是你就是官府之人吧?”

  李越哈哈大笑,道:“不是我口才好,是你这些兄弟本不是绿林之人,规规矩矩种地,平平安安过活才是他们心中所想,你若是顾念他们,还是让他们回家的好。”

  铁连珠如何不明白?这些人俱是农人,只因遭了水灾饥饿难耐才来干这剪径的勾当,如今听说南祁朝廷会来赈济,自然是想回家去。看看周围人目中渴望的神情,心中暗暗一叹,把手一挥道:“走!”刚刚转身,忽然又回头道:“阁下大名,可肯赐教?”

  李越微微一笑,道:“说也无妨。我叫李越。”

  首领将这两字在口中低念了几遍,一点头道:“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率领一干人迅速散入草树之中,没了踪影。

  周醒急步过来,道:“爷,没伤着吧?”

  李越一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爷伤着了?不过活动活动筋骨,半点也不过瘾。”

  周醒蹙眉道:“西定如今果然不太平,不然,还是等田七他们到了再走?”

  李越嗤地一笑:“周醒,你也太把爷看扁了。”

  周醒面上微有忧色道:“爷,不是周醒大胆,这西定人如今泰半无家无食,什么事做不出来?”

  柳子丹不知何时已经掀开车帘听着二人说话,此时忽道:“那人不是西定人。”

  李越一怔道:“怎么?”

  柳子丹淡淡道:“他说话之中偶有北骁语音,多半是北骁人。”

  “北骁?”李越皱眉,“北骁与西定并不接壤,此地怎么会有北骁人?”

  柳子丹仍然淡淡道:“中元与相邻各国俱有交通,北骁人到西定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此人言语极力模仿西定语音,但声调起伏中仍有异样。”

  李越皱眉想了一会,点头道:“看他的身材神气,与周围那些人都不相同,倒像是北骁剽悍之气。也罢,不管他北骁西定,咱们是来赈灾的,其他的都待过后再说。走。”翻身上了车辕,道,“周醒,你去后面车上,若再有什么事,先护着他们。”

  周醒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声,到后面赶车去了。这里李越抖抖缰绳驱动马匹。他对这些东西学得极快,看田七赶了几天车,已经掌握了大半,现在赶起来居然有几分架式。走了一会,偶然回头,发现柳子丹仍然在背后,并未放下车帘,反而在看着他出神,不由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柳子丹微微一惊,立刻放下车帘坐了回去,淡淡道:“殿下这般举动,倒真是教人不敢相认了。”

  李越轻咳了一声,道:“这话怎么说?”

  车厢里半晌无语。良久,柳子丹方淡淡道:“殿下方才说,劝他们回乡种田,可是真的不会追究他们剪径之罪?”

  李越笑道:“他们皆是无衣无食才走了这条路,只要肯回乡安分种田,又何必追究?”

  柳子丹又是半晌无语,过了一会道:“那铁连珠的射术倒是不错。”

  李越唔了一声,道:“若真是北骁人,难怪射术精绝。此人不只一手好箭法,用兵上也有几分本事。所选之地最宜伏击,那么一群乌合之众,难得来去无声,操练得不错。”

  柳子丹道:“殿下不是说他们拿刀枪还像拿锄头么?怎能算操练得不错?”

  李越笑道:“其实那是我唬他们的!那些人满手茧子,根本不像拿刀枪的,又是一个个面黄肌瘦,哪有这样的强盗?我试探一下,果然他们做强盗不久,自己心中没底,就露了马脚。”

  柳子丹隔着帘子,半晌才说了一句:“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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