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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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上未擦干的水珠顺着颌线滑落，滴在了屏幕上。
卫京年擦去屏幕上的水滴，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无意义的滑动了两下。
来来回回也只有护士的这几段话，再刷不出来什么新的内容。
他将几条消息反复看了数遍。
小猫很乖，没有惹麻烦，交了新朋友，也深受其他人的喜欢，一切都朝着他预想之中，甚至更好的方向发展着。
他本应该高兴的。
卫京年想。
他应该大松一口气，不用再担心记挂那只小猫，毫无负担的按着自己原定的计划走下去。
养猫并不是一件多轻松的事情，幼猫尤甚，而当幼猫并不喜欢他的时，更麻烦一些。
能摆脱这个麻烦，是件好事。
卫京年点开聊天框，简单的回复了护士。
N：我知道了，谢谢。
他又看了一遍护士的描述，脑海里闪过自己跟小猫相处的画面，手指点进了便签，里面是他原先写好的打算给领养人看的东西。
写到小猫脾气大，还有点儿笨，骄里娇气的，毛病很多，喜欢干净，需要领养人多多照顾。
小猫饿的快，早上叫饭的时候会把领养人叫醒，希望领养人不要不耐烦，毕竟它只是饿了。以及小猫喜欢新星牌的酸奶，最喜欢蓝色瓶子，原味儿的，不过不能给它喝。
小猫听到钢琴曲并不会放松，反而会乱发脾气，他还没来得及找原因，如果领养人有时间，可以试着找一下。
……
似乎不需要了。
卫京年删掉了便签。
他回教室时，神色并无异样。
连陈家旺也没看出来，正在同学的怂恿下，打听着，“阿年，后天就考试了，你不复习一下么？”
“复习？”卫京年看了眼桌子上的书，笑了下，“复习的话，我们之间分数的差距会更大吧？”
“草！”
跟卫京年隔了一排的数学课代表很不服气，“瞧不起人是不是！”
“我现在就立下目标，这次考试跟你只差二十分，多于二十分，我下学期就做班长。”
班长是一班公认的老妈子职位，一天到晚开会，大小事务压身，但试卷一张也不能少。
他们班的现任班长已经能做到站着睡着了。
陈家旺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把话说清楚啊，是超过二十分呢，还是……”
不等他说完，数学课代表便无语的看他一眼，“你疯了？我就是想超过卫京年二十分也得有可能啊，一共才七百五十分！我难道能考七百五么？”
“老徐，你不行啊！”陈家旺晃着光头，“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人有多大胆……”
数学课代表老徐本人，冷笑，“死得有多惨。”
附近笑趴了一片。
卫京年也弯了下嘴角。
顺手将养猫知识那本书收进了桌内。
下了晚自习，陈家旺跳起来就往外蹿，“阿年，我今天有兼职，先走一步啊！”
卫京年习以为常。
出校门后，却没有直接走向公交站，而是朝喵多宠物医院走去。
·
喵多宠物医院内。
祝岁星正懒懒的趴在猫爬架上，他已经爱上了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无聊的时候，还能拨一拨头顶挂着的毛球。
寄养房间的门开了又关。
是探监的时间到了。
他转着眼睛看去，今天来的只有那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小姑娘，跟小狸花玩了一会儿，还放下了一个玩具，“再待两天，等周五就接你回家了。”
周五？
祝岁星动了动耳朵。
他寄养五天的话，卫京年应该也是周五就来接他。
同样是周五回家，这个小姑娘天天来看小狸花。
而卫京年一次都没来过。
三天了，一次都不来！
哼，卫京年果然不在意他。
祝岁星抬爪，愤怒的扑了下头顶悬吊的毛球。
果然，他就说卫京年对他的好都是装的。
虽然他也不需要卫京年在意他，但卫京年……骗子！
小姑娘前脚离开，护士又进来了。
祝岁星还以为是小狸花也有什么问题，比如太瘦了之类的，结果护士却直接走向了他的笼子。
护士带着手套打开笼门，往他的碗里倒了小半罐肉罐头。
竟然还有加餐？
祝岁星动了动鼻子，从猫爬架上跳了下去。
他蹲在猫碗边吃了两口，看护士把手伸过来也不太在意，只当时想摸自己一下，在护士手放下来的时候，压低了身体，躲过了护士的手。
没想到下一刻，他就被抓了起来，“喵？！”
为什么突然抓猫？现在也不是放风的时间啊！
祝岁星难以置信的看着猫碗。
难道是最后的晚餐？
橘猫幸灾乐祸道，“你完了，小猫咪，你要被带去洗澡了。”
“咪呜~”知道了~
原来是洗澡啊。
祝岁星立马束手就擒，他早就想洗澡了。
直到把他带去洗澡的地方放了水，一直提防的护士也没见他挣扎过，不由惊讶了下。
“好乖。”
另一个过来帮忙的护士也有些新奇，“这样也好，领养人应该会更喜欢。不过它是不是有点儿太小了，洗澡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祝岁星紧张起来。
还是带他过来的护士又开了口，“郝医生今天早上看过它，说没什么问题的，可以洗。”
祝岁星顿时放松下来，趴在了水盆边，等着洗澡。
老护士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接手了洗猫的工作，“我来洗吧，小娜你负责打下手。”
·
卫京年到底是没进宠物医院。
没必要。
他远远的看了眼，便扭头上了公交车。
猫离开他可以过的很好。
他……也一样。
按着既定的轨迹走，就很好。
公交车在小区附近的公交站停住。
卫京年却不着急回家，而是沿着小区对面的河道走了一段路。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亮，水面粼粼，又倒映着两岸高楼的灯火，营造出了一副热闹的景象。
卫京年手臂压在石柱栏杆上看了好一会儿。
才慢悠悠的往家回。
屋里的灯全都暗着。
卫京年伸手按亮，径直走到木沙发上躺下。
落地窗外，除了河景还有对面灯火通明的高楼。往下看是河，往上看是灯。
他每看一次，都觉得那些灯有些刺眼。
往常的夏日，他们家的灯也这么刺眼。
但现在，
这座城市灯火依旧，却不会有一盏灯是等他回家的了。
卫京年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对面的灯一盏盏的暗下去。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看个灯也会失神。
在宋满雪离开之前，他甚至不曾害怕过死亡。
偶尔也会觉得陈家旺抱着给他妹妹买的兔子哭哭啼啼的模样很奇怪。
直到宋满雪走后很久，他才懂。
他有师长亲友，未来或许还会有爱人，但再不会有妈妈了。
他开始拒绝任何过分亲密的关系的开始，至交好友、恋爱、甚至于养猫。
卫京年脑海里闪过一只灰白的猫团。
单是两日的相处就让他险些难以割舍这段感情，他根本无法想象十几年后小猫变成老猫那些事情。
而小猫，也不喜欢他。
就此别过，应该是对他对猫都好的选择吧？
他狠下心，决定彻底不再想小猫的事情。
甚至拿出手机把护士的微信设置成了免打扰。
不去想小猫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卫京年倦倦的支着脑袋想。
“卫京年。”班主任又叫了他一声，看他回神，才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她把卫京年带到办公室，给卫京年指了把椅子，“我叫你过来是想提前说一下暑期竞赛集训的事情，你暑假没有其他的安排吧？”
卫京年拒绝了，“张老师，我不打算参加竞赛。”
班主任恳切的关怀道，“为什么不参加呢？以你的能力可以拿到非常好的成绩，不止能为你高考加分，还可以给学校争光。同时还会有一笔丰厚的奖金。”
卫京年只说，“我有一些别的打算。”
班主任想起他的情况，委婉的问，“是生活上有困难么？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老师说，马上就是高三了，最关键的一年，也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候。我们所有老师都非常愿意帮助你度过难关。”
“没有。”卫京年刚摇了头，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班主任也看了过去。
“虽然平时我们也不怎么查，但学校还是有规定不让带手机的。手机交给我保管吧，放学来取。”
卫京年掏出手机，却愣了下，顾不上跟老师求情，已经把电话接了起来，“是小猫出什么事了么？”
“你好，是卫京年么？这里是喵多宠物医院……”对面的护士还在介绍。
卫京年心焦的听着。
护士说道，“是这样的，您在我们这边寄养的小猫今天早上查房的时候发现它精神好像不太好，我们医院检查了一下，有点儿发烧……”
“在治疗了么？我现在过去。”卫京年边回电话，边跟班主任说着，“张老师，我想请个假。”
班主任看他慌忙的样子，也没多问，先批了假条。
·
喵多宠物医院。
护士小娜打完电话，敲了敲里面诊室的门，“郝医生，小猫的主人说他马上过来，要现在给它打上针么？”
郝医生头都没抬，“等它主人过来交了钱再打。”
“可它主人马上就过来了……”小娜有些犹豫。
她昨天被另一个护士姐姐抓着补了些东西，也知道小猫生病很容易死掉的，包括洗澡也会出意外。
“它主人马上就过来，那就等过来啊，不是很快么？”郝医生看她不懂，叹了一声气，“我知道你看那只小猫可怜，但我们是医院知道么？尤其是宠物医院，很多人知道了治疗的价格之后都会放弃的。
一定要先交钱再治病，不然病治好了，它主人不认怎么办？”
“好吧。”小娜也没办法，只能去大厅里等着。
好在卫京年赶来的确实很快。
模样狼狈，发梢挂着汗珠，T恤也湿了一大块。
郝医生见到人，立马指挥小娜去打上消炎针，顺便安抚了一下卫京年，“猫我已经看过了，这边也做了检查，只是普通的发烧，不严重，不用太担心。
检查费和记得缴一下。”
卫京年松了口气，“多谢。”
他见过医生，补了缴费用，又洗了把脸，才去看小猫。
小猫已经从楼上的寄养房间转移出来了，在楼下诊室里的小床上趴着。
卫京年盯着雪白的猫看了会儿，犹豫的问护士，“是不是弄错猫了？”
小娜指了指床上挂的小牌，上面小猫名字空着，主人的位置写着卫京年的名字，“没有错啊。”
“哦，对了！我们昨晚给它洗了个澡，你这只猫是只小布偶呢！昨晚拍了照片发在微信上，又有五位客人表示想要领养它，你要见见领养人么？”
“不。”卫京年的缓声道，“我不找领养人了。”
接到电话时，他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尽快赶过来。
他这几天看的养猫小知识不算多，但也足够让他知道猫有多脆弱。
尤其是幼猫，可能一次发烧，救治不及时，就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直到从医生那里听见猫问题不大，他才觉得心跳回来了。
卫京年知道，他没办法把小猫交给其他人了。
他从未想过养猫，但或许从他将小猫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这一切都早已注定。
猫并不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小猫。
护士也不意外，“没关系，我们给领养人介绍其他的小猫就行。”
卫京年拉了凳子在小床旁边坐下，有些恍惚，还有些不敢相信。
从背面看，床上趴着的小猫只有耳朵尖和尾巴是灰褐色的，通体雪白，身上的长毛蓬松，单看背影就是只漂亮小猫。
他伸手轻轻的碰了下小猫。
趴着的小猫转头，露出了浅灰色的八字脸，脸上颜色很浅，如果不是其他部位的毛色雪白，都会以为是蹭了灰。
眼睛内外皆圆，蓝黑两色，耳朵尖周围的长毛炸着，看起来有些凌乱，显得整只猫都呆呆的。
卫京年看到这个呆样已经不怀疑了，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猫脑袋。
小猫虽然满脸迷糊，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但还是飞快伸爪拍了他一下，自以为凶猛的呲了呲牙，“咪嗷！”
卫京年：……
确认了，是他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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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上未擦干的水珠顺着颌线滑落，滴在了屏幕上。
卫京年擦去屏幕上的水滴，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无意义的滑动了两下。
来来回回也只有护士的这几段话，再刷不出来什么新的内容。
他将几条消息反复看了数遍。
小猫很乖，没有惹麻烦，交了新朋友，也深受其他人的喜欢，一切都朝着他预想之中，甚至更好的方向发展着。
他本应该高兴的。
卫京年想。
他应该大松一口气，不用再担心记挂那只小猫，毫无负担的按着自己原定的计划走下去。
养猫并不是一件多轻松的事情，幼猫尤甚，而当幼猫并不喜欢他的时，更麻烦一些。
能摆脱这个麻烦，是件好事。
卫京年点开聊天框，简单的回复了护士。
N：我知道了，谢谢。
他又看了一遍护士的描述，脑海里闪过自己跟小猫相处的画面，手指点进了便签，里面是他原先写好的打算给领养人看的东西。
写到小猫脾气大，还有点儿笨，骄里娇气的，毛病很多，喜欢干净，需要领养人多多照顾。
小猫饿的快，早上叫饭的时候会把领养人叫醒，希望领养人不要不耐烦，毕竟它只是饿了。以及小猫喜欢新星牌的酸奶，最喜欢蓝色瓶子，原味儿的，不过不能给它喝。
小猫听到钢琴曲并不会放松，反而会乱发脾气，他还没来得及找原因，如果领养人有时间，可以试着找一下。
……
似乎不需要了。
卫京年删掉了便签。
他回教室时，神色并无异样。
连陈家旺也没看出来，正在同学的怂恿下，打听着，“阿年，后天就考试了，你不复习一下么？”
“复习？”卫京年看了眼桌子上的书，笑了下，“复习的话，我们之间分数的差距会更大吧？”
“草！”
跟卫京年隔了一排的数学课代表很不服气，“瞧不起人是不是！”
“我现在就立下目标，这次考试跟你只差二十分，多于二十分，我下学期就做班长。”
班长是一班公认的老妈子职位，一天到晚开会，大小事务压身，但试卷一张也不能少。
他们班的现任班长已经能做到站着睡着了。
陈家旺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把话说清楚啊，是超过二十分呢，还是……”
不等他说完，数学课代表便无语的看他一眼，“你疯了？我就是想超过卫京年二十分也得有可能啊，一共才七百五十分！我难道能考七百五么？”
“老徐，你不行啊！”陈家旺晃着光头，“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人有多大胆……”
数学课代表老徐本人，冷笑，“死得有多惨。”
附近笑趴了一片。
卫京年也弯了下嘴角。
顺手将养猫知识那本书收进了桌内。
下了晚自习，陈家旺跳起来就往外蹿，“阿年，我今天有兼职，先走一步啊！”
卫京年习以为常。
出校门后，却没有直接走向公交站，而是朝喵多宠物医院走去。
·
喵多宠物医院内。
祝岁星正懒懒的趴在猫爬架上，他已经爱上了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无聊的时候，还能拨一拨头顶挂着的毛球。
寄养房间的门开了又关。
是探监的时间到了。
他转着眼睛看去，今天来的只有那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小姑娘，跟小狸花玩了一会儿，还放下了一个玩具，“再待两天，等周五就接你回家了。”
周五？
祝岁星动了动耳朵。
他寄养五天的话，卫京年应该也是周五就来接他。
同样是周五回家，这个小姑娘天天来看小狸花。
而卫京年一次都没来过。
三天了，一次都不来！
哼，卫京年果然不在意他。
祝岁星抬爪，愤怒的扑了下头顶悬吊的毛球。
果然，他就说卫京年对他的好都是装的。
虽然他也不需要卫京年在意他，但卫京年……骗子！
小姑娘前脚离开，护士又进来了。
祝岁星还以为是小狸花也有什么问题，比如太瘦了之类的，结果护士却直接走向了他的笼子。
护士带着手套打开笼门，往他的碗里倒了小半罐肉罐头。
竟然还有加餐？
祝岁星动了动鼻子，从猫爬架上跳了下去。
他蹲在猫碗边吃了两口，看护士把手伸过来也不太在意，只当时想摸自己一下，在护士手放下来的时候，压低了身体，躲过了护士的手。
没想到下一刻，他就被抓了起来，“喵？！”
为什么突然抓猫？现在也不是放风的时间啊！
祝岁星难以置信的看着猫碗。
难道是最后的晚餐？
橘猫幸灾乐祸道，“你完了，小猫咪，你要被带去洗澡了。”
“咪呜~”知道了~
原来是洗澡啊。
祝岁星立马束手就擒，他早就想洗澡了。
直到把他带去洗澡的地方放了水，一直提防的护士也没见他挣扎过，不由惊讶了下。
“好乖。”
另一个过来帮忙的护士也有些新奇，“这样也好，领养人应该会更喜欢。不过它是不是有点儿太小了，洗澡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祝岁星紧张起来。
还是带他过来的护士又开了口，“郝医生今天早上看过它，说没什么问题的，可以洗。”
祝岁星顿时放松下来，趴在了水盆边，等着洗澡。
老护士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接手了洗猫的工作，“我来洗吧，小娜你负责打下手。”
·
卫京年到底是没进宠物医院。
没必要。
他远远的看了眼，便扭头上了公交车。
猫离开他可以过的很好。
他……也一样。
按着既定的轨迹走，就很好。
公交车在小区附近的公交站停住。
卫京年却不着急回家，而是沿着小区对面的河道走了一段路。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亮，水面粼粼，又倒映着两岸高楼的灯火，营造出了一副热闹的景象。
卫京年手臂压在石柱栏杆上看了好一会儿。
才慢悠悠的往家回。
屋里的灯全都暗着。
卫京年伸手按亮，径直走到木沙发上躺下。
落地窗外，除了河景还有对面灯火通明的高楼。往下看是河，往上看是灯。
他每看一次，都觉得那些灯有些刺眼。
往常的夏日，他们家的灯也这么刺眼。
但现在，
这座城市灯火依旧，却不会有一盏灯是等他回家的了。
卫京年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对面的灯一盏盏的暗下去。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看个灯也会失神。
在宋满雪离开之前，他甚至不曾害怕过死亡。
偶尔也会觉得陈家旺抱着给他妹妹买的兔子哭哭啼啼的模样很奇怪。
直到宋满雪走后很久，他才懂。
他有师长亲友，未来或许还会有爱人，但再不会有妈妈了。
他开始拒绝任何过分亲密的关系的开始，至交好友、恋爱、甚至于养猫。
卫京年脑海里闪过一只灰白的猫团。
单是两日的相处就让他险些难以割舍这段感情，他根本无法想象十几年后小猫变成老猫那些事情。
而小猫，也不喜欢他。
就此别过，应该是对他对猫都好的选择吧？
他狠下心，决定彻底不再想小猫的事情。
甚至拿出手机把护士的微信设置成了免打扰。
不去想小猫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卫京年倦倦的支着脑袋想。
“卫京年。”班主任又叫了他一声，看他回神，才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她把卫京年带到办公室，给卫京年指了把椅子，“我叫你过来是想提前说一下暑期竞赛集训的事情，你暑假没有其他的安排吧？”
卫京年拒绝了，“张老师，我不打算参加竞赛。”
班主任恳切的关怀道，“为什么不参加呢？以你的能力可以拿到非常好的成绩，不止能为你高考加分，还可以给学校争光。同时还会有一笔丰厚的奖金。”
卫京年只说，“我有一些别的打算。”
班主任想起他的情况，委婉的问，“是生活上有困难么？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老师说，马上就是高三了，最关键的一年，也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候。我们所有老师都非常愿意帮助你度过难关。”
“没有。”卫京年刚摇了头，口袋里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班主任也看了过去。
“虽然平时我们也不怎么查，但学校还是有规定不让带手机的。手机交给我保管吧，放学来取。”
卫京年掏出手机，却愣了下，顾不上跟老师求情，已经把电话接了起来，“是小猫出什么事了么？”
“你好，是卫京年么？这里是喵多宠物医院……”对面的护士还在介绍。
卫京年心焦的听着。
护士说道，“是这样的，您在我们这边寄养的小猫今天早上查房的时候发现它精神好像不太好，我们医院检查了一下，有点儿发烧……”
“在治疗了么？我现在过去。”卫京年边回电话，边跟班主任说着，“张老师，我想请个假。”
班主任看他慌忙的样子，也没多问，先批了假条。
·
喵多宠物医院。
护士小娜打完电话，敲了敲里面诊室的门，“郝医生，小猫的主人说他马上过来，要现在给它打上针么？”
郝医生头都没抬，“等它主人过来交了钱再打。”
“可它主人马上就过来了……”小娜有些犹豫。
她昨天被另一个护士姐姐抓着补了些东西，也知道小猫生病很容易死掉的，包括洗澡也会出意外。
“它主人马上就过来，那就等过来啊，不是很快么？”郝医生看她不懂，叹了一声气，“我知道你看那只小猫可怜，但我们是医院知道么？尤其是宠物医院，很多人知道了治疗的价格之后都会放弃的。
一定要先交钱再治病，不然病治好了，它主人不认怎么办？”
“好吧。”小娜也没办法，只能去大厅里等着。
好在卫京年赶来的确实很快。
模样狼狈，发梢挂着汗珠，T恤也湿了一大块。
郝医生见到人，立马指挥小娜去打上消炎针，顺便安抚了一下卫京年，“猫我已经看过了，这边也做了检查，只是普通的发烧，不严重，不用太担心。
检查费和记得缴一下。”
卫京年松了口气，“多谢。”
他见过医生，补了缴费用，又洗了把脸，才去看小猫。
小猫已经从楼上的寄养房间转移出来了，在楼下诊室里的小床上趴着。
卫京年盯着雪白的猫看了会儿，犹豫的问护士，“是不是弄错猫了？”
小娜指了指床上挂的小牌，上面小猫名字空着，主人的位置写着卫京年的名字，“没有错啊。”
“哦，对了！我们昨晚给它洗了个澡，你这只猫是只小布偶呢！昨晚拍了照片发在微信上，又有五位客人表示想要领养它，你要见见领养人么？”
“不。”卫京年的缓声道，“我不找领养人了。”
接到电话时，他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尽快赶过来。
他这几天看的养猫小知识不算多，但也足够让他知道猫有多脆弱。
尤其是幼猫，可能一次发烧，救治不及时，就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直到从医生那里听见猫问题不大，他才觉得心跳回来了。
卫京年知道，他没办法把小猫交给其他人了。
他从未想过养猫，但或许从他将小猫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这一切都早已注定。
猫并不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小猫。
护士也不意外，“没关系，我们给领养人介绍其他的小猫就行。”
卫京年拉了凳子在小床旁边坐下，有些恍惚，还有些不敢相信。
从背面看，床上趴着的小猫只有耳朵尖和尾巴是灰褐色的，通体雪白，身上的长毛蓬松，单看背影就是只漂亮小猫。
他伸手轻轻的碰了下小猫。
趴着的小猫转头，露出了浅灰色的八字脸，脸上颜色很浅，如果不是其他部位的毛色雪白，都会以为是蹭了灰。
眼睛内外皆圆，蓝黑两色，耳朵尖周围的长毛炸着，看起来有些凌乱，显得整只猫都呆呆的。
卫京年看到这个呆样已经不怀疑了，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猫脑袋。
小猫虽然满脸迷糊，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但还是飞快伸爪拍了他一下，自以为凶猛的呲了呲牙，“咪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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