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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十

  秦莲着急的上火,赵均窝在后宅看许诺指挥小丫头包粽子,马上要端午了。现在的粽子都包的又大又结实,小孩子一个都吃不完,许诺让人包的粽子小小一个,里头的馅料花样翻新。

  甜的有豆沙,蜂蜜桂花,还有各种玫瑰花酱和果酱等等,咸的有羊肉,猪肉,鹿肉等等,把肉卤的入味然后在包进粽子里。

  赵均道“包这么多干嘛?我们也吃不了。”

  许诺道“吃不了还得送人呢,我们初来乍到的,你想要显示出自己腰缠万贯吗?”

  过来的殿下们身边自然不缺钱,可要是傻乎乎的显示自己财力粗壮,那就等着被人当冤大头吧。

  再说宫里的皇帝态度暧昧,蹦的欢跌的可能更惨。

  其他几位殿下给宫里送什么不去管,赵均按照常例送了东西,还有就是自家包的各色粽子,放在小巧的食盒里,因为馅料不同,粽子上还扎上不同颜色的丝带,看起来就玲珑可爱。

  太后一看就让厨房蒸出来,然后甜咸各吃了一个,十分的高兴,给了赵均好些赏赐,大多数都是读书写字用的,连名家字帖都好几幅。

  许诺看了赏赐道“没错了,太后希望你低调,读书写字出不了错!”

  赵均就留在府里一门心思的念书,许诺给秦莲等人也备了礼,还有前阵子秦莲一意要赵均见面的恭王派的旧人,也一并都送了礼。

  赵均还用抱歉的口吻告诉他们,“来的时候父王让我低调一些,且身体也没好。所以怠慢了各位叔伯,小子在京里如履薄冰,以后还得各位叔伯帮衬,但明着见面拉关系恐对我们都不好,还请各位叔伯见谅。”

  恭王分封多年,留下的人要说有多忠心也不见得,秦莲一开始积极的联系他们,他们心里也不得劲,皇帝还在上头看着呢,我们能不顾一切给小殿下造势,然后把自己陷入危机中?如今小殿下这一手,就让他们都舒服了。

  不理会原主子是自己薄情,现在小殿□□谅大家的难处,这就需要他们承情了。

  秦莲不满意赵均回避的态度,想法设法要体现自己的能力,另一个幕僚李山看着小殿下送来的东西沉思。

  李山是带着妻儿跟赵均过来的,不像秦莲,孤身一人,什么都不用怕,只想着建功立业。

  李山有妻小,考虑的就多了,他当然也希望赵均能成功,连带着自己跟着飞黄腾达,可是成功不单单是两个字,其中的过程千难万险,一个不慎就满盘皆输。

  秦莲撺掇小殿下一来就联络恭王旧部,李山是不赞成的,可幕僚都归秦莲管辖,所以他只能闭口。

  可后来看小殿下压根没理会秦莲,李山心里就觉得小殿下很有意思,接着收到端午的礼,看着这些内眷用的东西,不金贵却样样实用,甚至还给了他一对品相极好的核桃,这是知道自己喜欢这种东西!

  小殿下真的像秦莲说的那般懦弱吗?恐怕不见得,人家内里有丘壑,秦莲自己没发现,可见已经被小殿下厌弃,那自己不就有机会了吗?

  赵均窝在家里练字的时候李山求见。

  许诺道“见吧,说实话,外头没个人帮着,我们也不方便,我想买个田庄安顿一下将来我们需要的人,因为没人操持,我也就不敢动,李山若是识趣,我们也能多一个人手。”

  于是李山见到了还一脸稚嫩的赵均,也不知道两人怎么谈的,李山走时心情十分好。

  半个月后,赵均把一盒子地契交给许诺,“你看看,得不得用?”

  许诺拿出来一看,是郊外一千多亩的二等田契。

  许诺笑道“李山办的?”

  赵均点点头。

  许诺道“那就行了,我给个计划图,你让他按照这个把田庄建起来。陈壮他们也要到了,到时候让他们留在京里,你自己手里有人才好。”

  李山压根不以为杵,赵均让他做这些管家的事,他干的极为妥帖,秦莲问起,他也回的很坦荡,“小殿下在京里不会只住个一年半载,有自己的产业不是好事?要不然就只能事事向王爷摊手要银子。殿下也是为了将来考虑嘛。”

  秦莲嗤之以鼻,这次来干嘛?是来竞争皇位继承人的,不是来置办田产做个田舍翁的。

  看看其他几个殿下,已经在京里混的风生水起,只有自家这个,压根不动弹,若是把这当做一场比赛,人家已经撒开腿跑远了,自家的殿下还在做热身运动呢!

  秦莲再也忍不住,把赵均死活拖到文会去了。

  在这里赵均见到了几个堂哥,个个身边簇拥着一群人,在那里高谈阔论。

  赵均做出一脸羡慕的样子,赵曦看见赵均,还热情的上前邀请他。按照秦莲的想法,自家殿下不要说在文会上出类拔萃,也得留下一点名气。

  可实际上赵均全程都成了赵曦的陪衬,对着这位堂哥鼓掌喝彩,十分的崇拜,把秦莲气个半死。

  回到王府,赵均给许诺学文会的场景,然后笑道“秦先生想必气的很,走的时候都不愿理我。”

  许诺道“他自己糊了眼,看不出这件事最后到底谁能拍板,文采好的能当状元又怎么样?皇上不喜,才高八斗都没用。按一般来讲勤王家的赵盛殿下胜算最大,因为他最小。”

  赵均道“年纪小是不是意味着他能被教导的更听话?”

  许诺道“不光如此,年纪小他能掌权的可能性也更底,我们打个比方,皇帝一旦要是有事,一个八岁的孩子肯定无法当政,那么后宫能出来听政的就只有皇后和太后,皇后一直籍籍无名,反倒是太后,曾经参与过朝政,那么就是说将来太后参政的可能性最大,十年后,等到扶持的这位娶妻生子,那时候傀儡听话便罢,不听话,更小的孩子也生出来了,再换一个不更简单?”

  赵均道“我曾经听父王说过,当今太后无子,是她一力支持现在的陛下上位,所以她在宫里举足轻重。”

  许诺道“这就对了,我们前途很是艰难,即便从六个人当中脱颖而出,你面对的还不是最终胜利!”

  赵均道“阿诺,我看除了你,没人会给我分析的如此透彻!”

  许诺道“因为我们休戚相关,我希望你能成功,将来我也能鸡犬升天!”许诺从来不掩盖这种希望赵均好了然后提拔自己的想法。

  赵均笑了起来,渐渐变成了苦笑,“阿诺,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许诺道“没有我你也一样要过日子,就是脑子得多想想,不能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银子。”

  宫里的态度一直不明确,许诺倒是等来了陈壮,她让陈壮把商队交付出去,然后带着昔日的一帮兄弟住在新弄好的田庄上。

  许诺道“帮着留意一下京城内外的动静,商队沿路经过的城镇也给留心一下,如今我们和赵均殿下是一起的。”

  从南闯北了这几年,陈壮不是个愣头青,一句话就明白了,也不问东家为什么男变女,点头应了下来。

  宫里,太后问兴隆帝,“如今人都来了几个月了,你一点表态都没有,当初也是你同意了才发的圣旨,现在你又想怎么样?”

  兴隆帝面色不虞,“母后,朕还是想试一试!”

  太后看着手里的甜白瓷宫制茶杯,“你在锦绣宫里安置了一群的女人,她们可有消息?定下一个人来,也别说过继的话,只说进宫陪我,你要是能折腾出一个孩子来,那就算数,假如不能,早些定下人选,也能早日调/教起来。把人搁着不管不问,外头的话就好听了?”

  兴隆帝不言语,母子两最后又闹的一个不痛快。

  兴隆帝去史贵妃的宫殿,贵妃温言软语的安慰,最后道“陛下和太后扭着又有什么意思,臣妾虽然不知道外头的事,可听起来几位殿下也不像是安静的人,都是各有才名,陛下不如让他们争去,假如他们自己不晓事,磕了碰了的,也怪不到陛下啊!”

  兴隆帝眼前一亮,他是半点都不想见这些侄儿们,一看见他们就觉得面上火辣辣的难受,这不就是赤果果的说自己不行么,连个孩子都生不出?

  可宫里以前孩子生的不少啊,现如今还有三个公主在呢,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儿子是来一个夭折一个,没一个能站住脚的。

  以前年轻,想着不急,以后总会有儿子的,如今年岁渐长,儿子始终不见踪影,着急也着急不来。一想到兄弟们在一边虎视眈眈,兴隆帝能高兴才怪了!

  可要是这些小兔崽子互相使绊子,那就和他没关系了,折了就折了,反正不是自己的儿子,不心疼!没了就让兄弟们再送!

  有眼前这么大一个诱饵,兴隆帝一点都不怕那些王爷不送儿子进京!

  于是端午过后不久,宫里召见各位殿下进宫面见皇帝和太后。

  赵均带着小太监周福去的,回来后把经过详细告诉了许诺。

  许诺皱着眉头,“陛下让你们展示才艺?”

  这都哪跟哪,让几个小伙子进宫表演?又不是挑儿媳妇,用得着如此?

  赵均道“我就写了一幅字,中规中矩,赵曦堂兄的文章让陛下连连称赞,赵勇堂兄力气大,把香炉给举了起来,陛下连连叫好,赵盛比我还小,也写了一幅字,赵时堂兄写的诗陛下也称赞了,赵毅堂兄画了一幅画,皇上也说好看。”

  许诺想了想道“皇上别不是打着让你们互相别苗头的主意?让你们先斗起来,然后他就在一边看好戏?”

  赵均吓了一跳,“可这是为什么啊?”

  按照这个思路想,原因那就多了,“能为什么?皇上对你们一个都看不惯呗,让你们斗的死去活来,旁人看着都不像样,还能当他的继承人?,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儿子,不心疼!”

  赵均道“那太后不管吗?”

  许诺道“太后肯定不管,借这个事也能看出你们的资质心性来。六个人呢,折掉一两个根本不稀罕,她只要一个就够了!”

  赵均道“那以后我就不出门了,留在府里安心念书!”

  许诺道“看吧,有些事你想躲也躲不了,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

  几位殿下被兴隆帝夸奖了,然后他们身边自然会跟随一群想得利的人,围着赵曦等人吹捧。

  可朝中重要的大臣压根就没下注,是龙是虫都不知道,急什么呢,等到宫里定下了人选,这些老狐狸才会行动,之前就别指望他们有表示。

  即便这样,几位殿下的言行举止也在这些大臣眼里,他们都在评估。

  秦莲更着急了,这都来了小半年,自家什么成绩都没有,王爷可是把大事托付给了自己,现在却半点进展也无。说来说去就是因为殿下不配合的缘故!

  他要是配合,如今京里就有他的名气,然后自己再一点点帮他经营,那就有希望问鼎那个位置!

  可遇上不听话的熊孩纸真是伤不起啊!

  秦莲和赵均压根就不在一条脑回路上。

  许诺就直白的告诉赵均,“算计什么都得有命在,命都没了算计的再多有屁用!”

  赵均深以为然。

  接着皇上像是改了态度,三五不时的叫这些侄儿进宫,对赵曦似乎另眼相看,平王府上的拜帖都多了一大叠。

  原本六个人各自经营自己的名声,赵曦一露头,其他几个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赵均得了闷声大发财的真谛,怎么也不肯露头,赵盛年纪还小呢,想掺和也掺和不起来,剩下四个可就热闹了,连泰王的庶子赵毅都在蹦跶。

  许诺拿着陈壮传回来的消息给赵均看,“闹的可欢实了,想必皇上也很满意。”

  赵均在一边练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许诺道“处在权利中心,永远也不会到头。”

  接着就是宫宴,几位殿下都要进宫。

  许诺叮嘱赵均,“在一个地方坐着就别挪窝,权当自己是颗萝卜。”

  又叮嘱周福,“看着殿下需要什么,你跑的勤快一些,别离了人眼,出了事带累殿下。”

  周福知道自家主子十分看重这位诺姑娘,几乎大小事都和她商量,而这位姑娘的本事半点不逊色于外头的先生,且她还会看病呢。

  前阵子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痒的厉害,诺姑娘一副药下去自己就好了,周福哪敢不听,点头如捣蒜。

  等到赵均白着脸回来,许诺忙问道“怎么了?”

  赵均喝了几口热热的奶茶才定下心神,“一开始还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地,赵曦和赵勇呛了几声,皇上还出言安抚了几句。接着就是赏花看戏,我也没在意赵时是几时不见的,后来赵勇站起来说送给皇上两条极威风的大狗,皇上高兴,叫牵过来看,也不知道怎么的,那狗发了疯,直扑向皇上。赵曦就在一边,阿诺,我看见皇上拉了赵曦去挡那两条狗!我看的真真的,接着侍卫们上前,几棍子就把两条狗给结果了,赵勇跪下请罪,皇上一句话都没说,让他下去,还说赵曦救驾有功,让太医去看,赵曦被咬了腿和胳膊,脸上也带着血迹,具体的我也没看清。”

  “这时候大家都惊魂未定,史贵妃又派了太监过来,说赵时□□她宫里的宫女,如今人已经被扣下了,让皇上替她做主,皇上顿时雷霆大怒。我看赵盛都吓傻了,闹腾了一番,太后把我和赵盛叫了过去,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就被打发出来了。”

  一下子三个人都废了!

  赵均道“赵曦还担着救驾的名头呢!”

  许诺道“你见那个储君身上有伤?腿和胳膊养好了即便无事,要是伤了脸,他就没了资格。可太医是皇上派去的,脸上要不要带伤,都是皇上说了算,你说简不简单?”

  赵均又沉默起来,他今年也不过十四岁,原本在恭王府接触不到这种事,王妃又疼他,他一时间不能接受这种惨烈的现实。

  许诺叹了口气,“别想他们了,你好好的就成。现在就剩下你和赵盛,我看太后似乎更喜欢赵盛,你也得做好准备。”

  赵均道“我知道,赵盛年纪小,在太后眼里比我好掌握。”

  许诺道“对,但我们也不是没希望,你且安心待在府里。”

  以前许诺还没十二分的心要把赵均推上去,经过这件事,她心底的怒火又起来了,上位者眼里真是什么都可以摆弄。

  要是赵均没法出头,自己估计也得跟他一起圈一辈子了,许诺是不信他们这些藩王的孩子还能被送回去的。

  经过今天这个血淋淋的教训,赵均也明白了权利争夺的残酷。

  这件事后赵勇被皇帝斥责,然后闭门不出。赵时被关了几天,后来皇帝念在他父王的份上把他放了出来,可这位也只能待在自己府里,半步也走不了了。

  赵曦顶着救驾的名头,赏赐倒是流水似的过去,赵均也去看了一次,回来道“脸没事,但听太医说,胳膊以后可能有问题。”

  六个人一下子废掉了三个,剩下赵毅是庶子,原本呼声就不高。赵均和赵盛的年纪最小,此时反而冒了出来。

  宫里,兴隆帝在史贵妃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一群傻子,如今康王和敏王还得上请罪折子,真以为朕是好糊弄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史贵妃在一边含笑点头,“陛下圣明。”心里也在嘀咕,要是皇上一直没有子嗣,终究要从这些藩王的孩子中挑选,那几个年长的已经没法子笼络了,只能从小一些的下手,把人笼络好了,将来自己才能有好日子过!

  太后处,她眉眼也没动一下,“还剩下三个呢,看着还不错,且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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