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何斯违斯_魔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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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何斯违斯

  第十四章何斯违斯

  鬼谷,鬼谷阴姬怒道「妳也不瞅瞅,这些男人生得如此丑陋,看了便恶心,哪有心情做那事?」

  鬼谷仙妹道「姊姊只消闭上眼,怀上胎儿便是,何必管他是谁?」

  鬼谷阴姬道「我就不懂,都百年了,为何现在急着要子嗣?」

  鬼谷仙妹道「因为时机成熟了,我去年夜观星象,那朱棣将不久于世。我鬼谷与汉王有约,他日将二分天下…,虽说是二分,可实际不操纵在我鬼谷之手?若有了子嗣,千秋万世,天下自然都听令我鬼谷。」

  鬼谷阴姬道「既然如此,男子我自己去寻,可决不要鬼谷的。」

  鬼谷仙妹道「姊姊看那南海门蓝掌门如何?」

  鬼谷阴姬疑诧道「蓝生?甭提他,假仁假义、儿女情长,还爱哭,我与他更有不共载天之仇,恨之入骨。」

  鬼谷仙妹「那好,他两次坏了我的事,既然姊姊不想要他的种,便趁他尚在河南,将他与那狐狸精一同除去。」

  银霓留下的活口,是个方满十八岁的少年,已跟着那中年妇人两、三年,虽为恶不甚,可本性已坏。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要如何处置呢?杀是不忍杀,放呢?暂时又不能放,只好暂时囚禁,每日还得供养两餐。

  银霓冷冷一笑,还不如杀了干脆。

  那易容后下毒的少年,伪装的是轩辕派前日去风后岭的二十名弟子之一,银霓对他的长相并未认清,可却记得他身上的气味。

  后来发现那假冒少年身上的味道有异,不久后却听锣声示警,而那少年不奔向山门,竟悄然朝井边走。因此银霓推说有事便暗中跟了过去,见他鬼鬼祟祟立于井边,银霓已猜出了八成,当他拿出一大瓶药粉,还没打开瓶盖,便被银霓缚了个正着。

  在银霓严刑逼供下,这少年全招了,因此蓝生与南宫雪萼母女便来个将计就计,以期将敌人一网打尽。

  原来众人当初所料没错,第一次那乌丘帮来生事,只是虚应故事,目的是调离众人好下毒,若非银霓识破,后果难料。

  蓝生道「以前总觉得妹妹木讷,单纯,满怀心事…可如今怎发现妹妹变了样,变得机智、果断,却心如明镜般澄澈。」

  银霓道「以前跟在哥哥与宫主身边,虽满心喜悦却诚惶诚恐。可如今,惶恐全没了,只剩喜悦。」

  蓝生道「是啊,花朵在合适的环境下才会绽放甚至怒放。」

  银霓笑道「妹妹才不做花朵,妹妹是云朵,云朵只会幻放。」

  『好一个幻放!』

  傍晚,小柔来说掌门与师祖忙着,抽不出空陪两人吃饭。蓝生与银霓在房里独自吃着简单却丰盛的晚餐,轩辕派的餐点虽比不是南宫世家,可较之武当、峨眉、甚至南海门与仙芙派,都要更合蓝生脾胃。

  银霓还是只吃枣泥糕,好似永远吃不腻。蓝生想起霜儿小时只吃糖葫芦,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戌时,银霓早回房,蓝生信步在屋外乘凉,西风飒爽,凉意满山。走着走着突闻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蓝生想到诗妹,但心知不会是她,继而想到无双公主,那天下无双的笛声…可也不会是她。

  蓝生随着笛声走去,好几次他想回去问银霓是否要同去,但始终还是没回头。蓝生一直相信霜儿之所以要银霓来陪他,除了陪伴照顾,还有一个任务便是《旁观》。除了无所不在的无双公主,蓝生之前认的姊姊妹妹快数不清了。霜儿倒不担心蓝生有异心,却怕拦不自作多情的人。

  走了一刻余,前方有个亭子,阑珊灯火处正是笛生缭扬处。

  蓝生没来过此处,犹豫了一会,但南宫雪萼说过,轩辕派无禁地。

  蓝生走向凉亭,这会笛声听得清了,优柔婉转,音律甚美,至于比起南宫雪月与诗妹谁吹的好,蓝生却没有能力分出来。

  笛声戛然而止,可能是太专注了,吹笛者直到蓝生离她不到十步时才发现有人来了。

  『是何违女』在此相遇两人都有些讶异。

  「是侄女」蓝生带着几分歉意道「我听到笛声,有些好奇,闻声而来…打扰了。」

  何违女道「母亲说过我轩辕派境内,没有禁地,只是此处其他人不会来,因此直到方才才发现蓝掌门,未曾倒屣相迎,还望见谅。」

  「侄女常一人在此吹笛吗?」蓝生问,此时蓝生才发现何违女手中的笛,正是悬于床前的那支古玉红笛。

  何违女道「每月总有几次吧。」

  「书上、诗中,总是吹箫的多,吹笛的少,不知怎地,所遇之人,却都爱笛。」蓝生道

  何违女笑道「蓝掌门不知原因么?」

  蓝生不知

  何违女道「正因为南海门魔笛的传说,恰如诗经所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尤其当年诗女侠以一支红色短笛战无不胜,那句:一声长笛月中吹,和云和雁飞,更叫人神往…,从此女子才改以爱笛。」

  「是么?」蓝生疑道,他只听过当年男子都兴以黑布裹剑,而女子爱笛不爱萧的传说自己却没能听过。不过这诗中这句: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却不知听多少人对笛吟过。

  「不知那魔笛是否在令徒手中?」何违女问

  「萱儿?」蓝生问「心想萱儿出现,并同上武当的事,七大派当都知道了,只是她与张真人驾鹤西归之事并没传开。」

  蓝生道「魔笛并不在我徒儿那,我借人了,所以昨日我见侄女房里所悬红笛,还一度以为正是我派之笛。」

  蓝生没说送,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臆测。

  何违女本想亲眼目睹这传说中的魔笛,尤其那笛身魔幻如焱的色彩与光炜,但见蓝生容色,知此事不宜多问,便此打住。可心理不得不琢磨:魔笛借给谁呢?这世上还有谁能吹呢?

  「对了侄女,」蓝生问「我一直没问你娘,为何起违女这名?」

  何违女道「诗经有云:何斯违斯,莫敢或遑。违是远离家乡之意,须战战竞竞,不可懈怠。」

  「是啊,令堂与无雪师太虽为一代掌门,却从未忘记出身南宫世家,这句《何斯违斯,莫敢或遑。》甚是贴切,也看得出令堂对妳的期望。」

  何违女道「男子离乡背井,总有人盼着早些回去,可无雪师太与家母却只能落地生根、随遇而安了。」

  「不是随遇而安,是莫敢或遑,原来这违女竟有人此深意。」蓝生想了会续道「我记得后面那句好像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何违女脸一沉,没有回答后面那句,转道「这些年虽是战战竞竞,可侄女毕竟能力天分有限,轩辕派在八大派里始终敬陪末座,这几日莫非蓝掌门与银霓姑娘相助,恐怕又将重创。」

  蓝生道「我这两天发现,轩辕派多是年轻弟子,长一代的,甚至与令堂同代的都甚少,不知是否与二十年前的祸事有关?」

  何违女道「是的,宝儿没和你说么?」

  蓝生道「宝儿只稍微提了一下,并未细说。」

  何违女道「二十五年前,外公正准备接掌门之位,侄女也订了亲,将要完婚,轩辕派欲将两件喜事一起办。」

  「我与母亲还有未婚夫婿先去南宫世家,后又去云龙山,欲亲自邀请宝儿前来观礼,宝儿也答应了。」

  「谁知就在该离开云龙山时,传来轩辕派叛变之事,长兴公的大弟子黄因不满外公南宫拓接任掌门而纠合门人叛变,杀了外公及不愿归附他的数十名弟子,虽然黄因武功最高也得到真传,可就因无法见到轩辕剑,才会将掌门之位传与外公。为此黄因早就心存不满,趁我与母亲不在时叛变。」

  「他杀了外公后群龙无首,弟子降了三成,不降的便被遭到他毒手…宝儿得知后,亲率徒弟与我俩回去平乱,黄因武功虽高却岂是宝儿对手?不到三十招便被宝儿击毙,其余叛徒见宝儿剑法高超,哪敢顽抗?也都一一降了,除了为首的几名遭到母亲处决,其余叛徒全都被逐出我门。」

  「宝儿杀了黄因?」蓝生问

  「恩,宝儿杀他有几个原因,一是怕母亲心软下不了手,就如今日银霓姑娘杀了这帮匪人一般。二是怕我难作…,三是,他自己找死,竟敢侮辱诗女侠,宝儿盛怒之下,一剑将他斩于堂下。」

  蓝生听何违女说到第二原因,心里似乎猜到了几分。

  「那黄因与你未来的夫婿有何关系?」

  「正是他父亲。」

  「后来呢?你那未婚夫婿?」

  「在云龙山便知是黄因叛变,宝儿将他软禁于南海门,未与我等一同回具茨山。事平后,宝儿回去将经过告诉他,母亲将婚约废了,他选择离开,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有她的音讯么?」蓝生问

  「他颓废了五年,后来在宝儿暗中帮助下,转投了华山派门下,岂料入华山没多久,华山派便内斗不止,惶惶不可终日,没想他一生如此坎坷。」

  「后来你俩有见过面么?」

  「没有,相见不如怀念…,为了他,这些年我与母亲一直没上过华山。」

  「这支红笛是否是他所赠?」蓝生问

  「是的。」何违女道「他知我从小最崇拜诗女侠,那年他赠我红笛,我赠他一柄黄鞘的宝剑,算是我俩的定情物吧。」

  「不好意思,问侄女这些隐私的事。」蓝生道,心想,难怪方才提到振振公子时,她脸色疾沉,看来是归期飘邈无日。

  但至少人还在世上,不若诗妹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这也不算隐私,这么多年过去了,侄女虽不愿主动提起,却也从不避讳。黄因的叛变除了断送自己的生命,断送了轩辕派大好的前景,也断送了他儿子与侄女的幸福与青春。可侄女并不恨他,人生总有遗憾,至少侄女深爱过一个人,并且始终不渝。」

  蓝生道「没想到侄女竟如此达观,这点我却做不到。」

  何违女道「蓝掌门至情至性,我们这代和采瑶、惠心这代,都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以前总觉得传说太神奇,未必可全信。如今见了面才知,真实的人要远比传说更传奇。」

  蓝生道「我也不知传说是怎么说的,甚至不知别人眼里真实的我是怎样的。其实真正了解的人都知道,我一向胸无大志,自始至终,此生都只有一个愿望,便是能与我诗妹在一起,或傲游江湖,或隐居山林。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何违女动容道「或许上苍不欲让蓝掌门隐居,欲借蓝掌门之力,为蒸民百姓开太平。」

  蓝生道「也只能希望结果是这样的,我愿做祂做任何事,只求祂把诗妹还我。」

  蓝生说到伤心处,眼眶不禁红热,他轻拭眼角,尴尬道「让侄女看笑话了」

  「蓝掌门,至性至情人间少有,侄女只有钦佩,哪敢心存不敬?对了,这两天忙始终没问,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采瑶?」

  蓝生道「记得前天我见他四人使轩辕剑法,虽然路数招术与侄女所使的几乎一致,可就是没侄女那灵韵,这套剑法失去灵韵,便如《太乙玄门剑》般,只是讨很普通的剑法。」

  「说得是」何违女道「上次遇到那帮江洋大盗,他四人竟毫无还手能力,若非遇上蓝掌门与萱师姊,后果不堪设想。」

  蓝生道「剑法最难处便是灵韵,有人一学便通,有人却竟毕生之力也学不成,就拿正反两仪剑法来说,千年前我十七代祖师叔玄机子创了此剑法,天上地下可谓无敌手,后来间接将这套剑法传给昆仑派,可千余年来,昆仑派却无人能练成。如今昆仑派仍死守着此套剑法,不但无法扬威武林,甚至连门徒都招不到。」

  「蓝掌门说的在理,这也是我与母亲最担心的事。不过这与采遥有何干系?」

  蓝生道「那日令堂提起,当年我与诗妹授南宫世家一套《前因后果》,后经南宫家钻研改进,如今这套剑法已勉强可与其他各派抗衡。那时我心里就有个想法,轩辕剑法易学难精,可如今江湖纷乱,传世剑法固可闭门慢慢钻研,可还是得有套易学易精且足以抗敌的剑法。」

  蓝生说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我想,他四人与我也算有缘,从明起,就罚彼等每日早起,陪我同练一套《前呼后应》,若勤奋早日练成,便算了事,否则便一直练下去。」

  何违女喜出望外,轻笑道「蓝掌门这是处罚么,以后孩子们岂不都争着犯错了?」

  「那也要有缘份才行」蓝生笑道

  何违女深深一揖道「侄女代家母谢过蓝掌门,蓝掌门与宝儿的恩情,违女没世难忘。」

  蓝生道「侄女不必行此大礼,我与南宫世家,与令堂都算是生死之交,如今轩辕派又有赠剑之恩,岂能不报?」

  「对了,他四人实际年纪当比我还长,怕难以折服,若侄女与令堂有空,还请前来督导。」

  次日,天方亮小柔便来带路,蓝生与银霓同往南宫雪萼居所后院的演武场,这一向是她母女私人演武之地。

  蓝生一路都想着昨晚的同一件事,就是那句「何斯违斯,莫敢或遑!」

  无论是何违女还是宝儿,有谁知道她们内心承受之重?人世险恶,江湖更险,可有什么比一个女子混迹江湖更难的?她俩都至今未婚,除了自己没人可依靠。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们?

  正是那句《何斯维斯》,时时提醒自己为何要离乡背景!

  在她俩面前,蓝生总觉得自己藐小,天地之大,肩负之重,可自己全都视若无睹,日里、夜里念兹在兹的却只有诗妹。

  银霓见蓝生若有所思,便问原因,蓝生将此事告诉银霓。

  银霓道「念兹在兹有何不好?总强过行尸走肉、尸位素餐吧?何况,古来多少英雄胸怀大志想当皇帝,可除了堆积如山的白骨,什么也没留下。」

  「哥哥虽胸无大志,可不也顺便收了共工,两度解了仙芙派之危?妹妹觉得,就是这股力道,当今天下谁敢瞧不起哥哥?谁有敢轻忽哥哥念兹在兹的力道?」

  蓝生讶异,没想银霓如今口才这么好。说的极是,若非自己念兹在兹,银霓与霜儿又怎会一路相伴相助?

  尤其,若非银霓相助,此番轩辕派危机怎解得?自己又如何得到轩辕剑?

  演武场上四人早已恭候着,南宫雪萼母女微打招呼,于檐下远远《督导》。

  蓝生道「我与尔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可要记住,只有真正的敌人才值得我们拔剑。」

  蓝生这话有点语重心长,他的剑法之前便已听闻,这几天四人可大开眼界了。可当初他打不还手,暗自离去,却总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所谓言教不如身教,相信这些小辈今后更能铭记什么是大侠风范。

  蓝生将准备好的竹剑一人发了一把,见四人有些诧异,蓝生道「刀剑无眼,尤其是剑气…。当年初见宝儿,正是见她与一群比他年长的男子以竹剑比武,她竟能无师自通,将比他高大的对手一一击败,才引起我师姊惜才之心。」

  「从此我与师姊授徒习剑便一直用竹剑。」

  见四人无语,蓝生举剑道「这《前呼后应》是正反两仪剑法的第四式,我将之分割成可一人,甚至可多人使的剑阵,与昆仑派两人同使的差别甚大,先看我使一遍。」

  蓝生先用双剑使了遍正反两仪剑法的《前呼后应》八式,看得众人眼花撩乱,目不暇给,窥其深奥却不知其所以。

  蓝生继而再使分割出来独创的剑法,众人知其奥妙,也看得懂了。

  接着蓝生放慢动作,要四人在身后模仿,再来便是一招一式的拆解。

  第一次八式拆解完,恍然已过了三个时辰。银霓轻咳一声,暗示该吃午饭了。

  「呵!」蓝生惊愕,才想起连早饭都没吃呢。

  虽是处罚式试剑练招,可四人离去时还是行了跪师礼。

  蓝生严肃道「就此一次,莫再行此礼。」

  蓝生今日几次见采瑶不经意地趁隙挠着痒,尤其后面流起汗时,次数更是频繁。

  正疑惑间,却听身旁银霓道「她被虱子咬了」

  银霓说罢便走向采瑶,拿出一磁瓶,倒了几滴药水,涂在她手上和颈上看得到地方。

  这药水有奇效,采瑶连声道谢,经南宫雪萼同意,便随银霓走去内室抹药。

  蓝生当然知道银霓涂的是什么,莞尔一笑。他甚至怀疑虱子是否是银霓所驱使。

  原来昨晚起采瑶等四人便被分别禁闭,连续五晚,作为当初对蓝生不敬的处罚,蓝生知道处罚一定要做的,否则宝儿知道可真不依。

  采瑶幽禁之地,里面却生着虱子,咬着她一夜难眠。

  蓝生、银霓与南宫雪萼母女四人于居所午餐,蓝生道「看来还是采瑶天份最高」

  何违女以笑代答,徒弟是她的,她岂能不知?可关于天份之事,她尽量不提,以免徒弟们攀比。一攀比,恃才而骄的,自暴自弃的便出来了。

  银霓道「若我猜的没错,采瑶姑娘也一定能见到轩辕剑。」

  南宫雪萼惊道「银霓姑娘一向惜言,可总能见人所不能见。」

  「难怪」蓝生终于懂了,何违女收她作义女,最主要的还是培养她当下一任掌门。

  「可如今风后岭毁了,轩辕剑没了,下一任掌门如何选出?」

  何违女道「风后的心愿已了,轩辕派可有个全新的局面,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也是,之后选掌门可惟德惟才,不必拘泥在是否看得见轩辕剑了,也不至发生二十年前的惨事。

  蓝生道「萼姊姊,我估计与他四人尚需切磋挫三日,三日后当有小成,到时生弟便可离去了。」

  南宫雪萼当然希望蓝生能多留些时日,可蓝生有《皇命》在身,也实在不宜久留。

  「生弟下一站欲往何处?」

  「我想去趟华山。」蓝生道

  「华山?」南宫雪萼有些讶异,虽然华山派仍在八大派之列,整体实力也不在轩辕派之下,可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人愿意上华山。

  华山两大派明争暗斗多年,虽然每次八大派聚首,华山也都会派人前来。可有几次,竟当着其他门派的面争得面红耳赤,让人实在看不下去。

  甚至有人说,华山派与其内耗下去,倒不如二十年前的轩辕派,一次了断,来个干净。

  「也是」何违女道「华山两派相争,连宝儿与少林方丈的面子的不给,若这世间还有能从中调停,恐怕也只有蓝掌门了。」

  蓝生笑道「侄女太抬举我了,我只是受宝儿与徐芳姊之托,探望故人,哪有资格做调人?」

  蓝生说的也是实话,当年云龙山华山派,那名与徐芳齐名的第三代弟子秦飞,后随顽石道长等人回了华山派,十五年前秦飞从浣砂的徒弟手中接任了掌门,可也就从他开始,华山派便扰攘不安。

  宝儿与徐芳都曾亲上华山排解,可却适得其反,秦飞的对头欧阳湘成早知两人与秦飞有旧,不但拒绝协调,还企图于饮食中下毒…

  南宫雪萼道「要提防欧阳湘成下毒。」

  蓝生笑道「有我妹妹保护我呢,还怕他不成?」

  下午又练了一个半时辰,便收工,明早继续。

  晚饭后一个时辰,银霓意外的要蓝生去散步。

  「散步?」蓝生虽知必有蹊跷,诡笑佯装无事,随着她东窜西走。

  天色已暗,银霓放出一条丝带让蓝生拉着。

  蓝生惊问道「这具茨山所有的地方妹妹都摸透了么?」

  银霓道「差不多了,上边有长城,有黑龙潭,鸳鸯台、峭壁上还有个螺祖洞…」

  蓝生惊问「银霓何时去的?」

  「昨晚,哥哥去会情人,妹妹便去夜游。」银霓道

  「会妳个头,妹妹切莫乱言。」

  银霓乐道「下次哥哥可去螺祖洞,此洞凿于悬崖上,洞内伸手不见五指,是幽会上佳之地。」

  「妹妹如此熟,是跟哪个情郎去的?」蓝生问

  银霓道「妹妹是狐狸精,决不念兹在兹,情人无所不在。」

  翻过一座小山坡「到了」银霓道

  「这是哪?」蓝生问

  「有人点了灯在等哥哥呢。」银霓道

  蓝生瞪了银霓一眼,放眼一望,前方三十余呎,果有一盏灯。

  两人朝灯火处走去,不久便听一女子道「是蓝掌门么?」

  蓝生听出是何违女,不知她一人在此做甚。

  蓝生没开口,银霓倒开口了「我哥哥来探望采瑶姑娘。」

  何违女见蓝生板着脸,使劲拉着银霓的丝带,知是银霓逗他玩,笑道「在里面呢」

  原来此处便是轩辕弟子面壁思过之处。

  何违女引两人走进沿山凿挖的土窑洞,窑洞没门,齐采瑶正端坐洞里面璧。

  她虽听得有人走近,却不敢转身。

  「采瑶,有人来看妳了。」何违女道

  「嗯?」齐采瑶起身,一脸疑惑,从未听说面壁可以会客的。

  「是蓝掌门、银霓姑娘。」齐采瑶行礼道

  银霓见她仍挠着痒,暗笑道「我哥哥怕采瑶姑娘无聊,要我来使个小把戏。」

  众人疑惑间,但见银霓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辞,然后睁目伸手,一转眼,一群小黑豆般的虱子便纷纷跳到她手上。

  银霓向手中虱子道「罚也罚了,她现是我的朋友,尔等莫再咬她。」说罢手一摊,虱子便纷纷离去。

  好个《御虱而言,旁若无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蓝生即便之前看霜儿耍过,还是觉得稀奇。

  银霓将磁瓶交给采瑶道「这瓶就送给妳,待会自己涂。」

  采瑶激动问「银霓姑娘真的当我是朋友么?」

  银霓道「人可以对人说胡话,瞎话,却不能对百兽、虫豸说谎。」

  银霓的目的已达,采摇继续面壁,三人退出窑洞。

  何违女道「银霓姑娘果然面冷心热,菩萨心肠金刚手段。」

  银霓没答腔,蓝生问道「侄女在此陪她么?」

  何违女道「她胆小,但我也只陪她到子夜。」

  蓝生道「那不是两人在受罚?」

  何违女道「采瑶虽非我亲生,我却视她如己出,从小她犯错,处分都会比别人重。她也知道我比谁都心疼,从此间去感受与反思,她才会懂得珍惜,也会成长的比别人快,比别人更坚强。」

  蓝生惊叹道「天下父母心,原来孩子是这样拉拔大的!」

  第二天一早继续练剑,昨夜虱子真的没再咬采瑶,她今日的精神明显也较昨日好得多。

  四日之后,四人果已小成,何违女以本门剑法相试,四人合力竟可拆上三十余招…,以前根本敌不过十招。

  蓝生再以正反《前呼后应》对拆,反复练习,四人领悟更多,进步更快。

  晚,四人的禁闭也结束,与南宫雪萼母女同来东厢聚餐,一是谢师,一是告别。

  蓝生决定明早便与银霓离去,席间,不舍之情浓溢。

  南宫雪萼道「你四人任重道远,若能学到蓝掌门剑法两成,便可跻身十大高手了。」

  蓝生忙道「萼姊姊,也不需说的这么夸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齐采瑶道「倒是我若能学得银霓姑娘一成的本领,准教欧阳家的人不敢再上山挑衅。」

  何违女道「蓝掌门的剑法还有机会学,银霓姑娘的本领便只能梦中求了。」

  是啊,驯服虱子的本事要如何学呢?半个时辰后,方采烈等三名男弟子便先行告退,再一刻,齐采瑶也告退。从这进退中,蓝生便窥出何违女的细心,他坚信假以时日,轩辕派必能与其他各派并驾齐驱。

  何违女除了感谢还是感谢,蓝生与银霓适时的出现,不但屡解危难,更点燃了轩辕派的希望。

  再一刻,何违女邀银霓至内室,只说是有事情请教。银霓不笨,何违女与她之间能有什么事?

  两人进屋后,南宫雪萼道「生弟,这么多年来,你萼姊姊都盼着能早日在见到你俩,岂知…,岂知转眼间你便要离去,姊姊真有些不舍。」

  蓝生道「生弟何尝不是,只是时间紧迫,生弟不能久留,好在武林大会日近,到时便可相见于云龙山。」

  「是喔,剩下不到半年,想必欧阳世家必在密谋筹划,你与银霓姑娘还得多方奔走,姊姊也不敢留你。」

  蓝生道「生弟此去华山派,姊姊是否有话要带?」

  南宫雪萼道「都说生弟没心眼,只有子母和姊姊知道,其实生弟心细如发。」

  「二十年前的事,一直是我轩辕派最大的痛,尤其对我,我一天之内便失去了父亲、夫婿还有未来的女婿。千斤重担顿时全压在我肩上,四十年都法改变的任性、不经心,却在那一夜间便全没了。」

  「二十年过去了,姊姊终于逐渐从梦魇中走出来,接受并珍惜现在的一切。可唯一令姊姊放不下的,便是你侄女。一个女人终归是要有个婆家,这一生才圆满。当初是我坚持解除婚约的,甚至连告别的机会都没给他俩,他俩从小青梅竹马,并私定终身…如今仍都独身。」

  蓝生问「这些年可有人来提过亲?」

  南宫雪萼道「自然有的,可全都被她一句话回绝了,她提醒我,她是订过亲的。」

  蓝生道「萼姊姊是要我试探他?」

  南宫雪萼道「上一代的恩怨虽深,可比起女儿的幸福,姊姊什么都愿放下。」

  蓝生道「我知道了,这就是为什么宝儿要亲自出手,越俎代庖了。」

  「是啊,宝儿一向顾虑周全,她这么做就是不断了她俩的姻缘。」

  「可生弟要问得含蓄,不可失了我女儿的尊严与颜面。」

  蓝生道「萼姊放心,生弟会静待时机,问题是,侄女同意么?」

  南宫雪萼道「我了解我女儿,倘直接问她,她定不说,可若一切就绪,我帮她做了主,她便不再有反对的理由。」

  蓝生道「不知黄公子在华山派如何?」

  南宫雪萼道「他原叫黄子琪,后来更名为黄琦,我和宝儿多年来都留意着他的动向。他目前是华山掌门秦飞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可也是欧阳湘成最欲铲除的眼中钉。」

  蓝生道「欧阳湘成我见过两次,都是在宝儿老家刘砦村,那时他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比宝儿还小,却整天神神鬼鬼的故弄玄虚。可他如今都当七十了,还欲争掌门么?」

  南宫雪萼道「他有私生子嗣跟在他身边,何况秦飞当掌门时不也都六十好几了?不过表面是他争,因他辈份最高,可实际上,司马昭之心谁不知?是欧阳世家欲夺此位!」

  蓝生道「嗯,此去华山有两个任务,看来得和我妹子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次日,看完四人最后一次演练,蓝生甚是欣慰。吃了早餐,带着一包袱的枣泥糕,蓝生与银霓便准备上路了。银霓以白丝带将枣糕包裹紧缚,这样便是摆上数月也不至发馊。

  临别,蓝生交给何违女一磁瓶,里面有十余粒珠精解毒丸。

  「侄女,此乃上次医治采瑶的解毒丸,可解百毒,算是师叔临别赠物,侄女身负重任,可要善加保重。」

  何违女道「师叔恩德岂能以言语表达?请受侄女一拜。」何违女说罢,深深一揖。

  蓝生受了这一拜,倘再不受,要人何以自处?

  可两人初没同行,蓝生独走山路正道,银霓悄悄飞到五里外的山下与蓝生会合。这样若有敌方探子,便以为银霓始终留在山上,不敢轻易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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