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孤岛度难_魔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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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孤岛度难

  第四十章孤岛度难

  话说众人回到杭州后,于白娘子药店盘桓两日,恰逢十五,无双想去钱塘看潮。

  四人沿着钱塘江欲往江头走去,可观潮的人太多,挤得水泄不通,想转身回去,已是进退维谷。

  相较无双,银霓与红菱似乎更厌恶拥挤的人潮,那气味教两人受不了。

  无双叹道「终于知道什么是:人肩摩,连衽成帷,挥汗成雨。」

  「都是无双的错,海潮没看到先被人潮挤晕了。」

  突然,无双灵机一动道「江中有艘小船,干脆我们乘船至江头吧。」

  千呼万唤,船夫才将船缓缓摇来,但船太小,且装了半船的干货,只能乘两人,而且开口就要二两银。

  银霓决定让蓝生与无双乘船至江头,她与红红菱可再想方设飞去与两人会合。

  船驶至江中,缓缓往东,可此时蓝生听到岸上银霓大声呼唤。

  顺着银霓所指,原来身后半里处,快速驶来一艘有蓬的大船。

  「是鬼谷双魂!」蓝生听清了银霓的话。

  「船家,划快些,后面来了坏人。」蓝生急向船夫道

  岂知船夫呆若木鸡的立于船首,望着来船,桨垂于水面,连划都不划。

  猛回首,蓝生与无双也惊怔了,身后的船似生了翅膀般飞快朝他俩驶来,那速度更胜于快马飞驰于平原。

  原本还在半里外,可转瞬间,已不到百步。

  蓝生与无双都知道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船,必是鬼谷擅长的奇门遁甲之术。蓝生发现敌船下波涛汹涌,船帆满张,便是这汹涌的浪潮推波助栏,将船急速推进。

  再一转眼,两船相距已不到二十步,蓝生瞥见银霓与红菱顾不得众目睽睽,放出丝带欲从岸上飞来。

  可此时江面不但浪大,风势更是骇人。两人没飞到一半,便纷纷堕入江中,且红菱似还受了伤。

  蓝生欲回首唤船夫,可哪还有他老的踪影?与上次一样,船夫不知何时已遁水而逃,那堆宝贝干货也不要了。

  蓝生拔出拂尘与轩辕剑,心下盘算,再片刻敌船便会撞上来,可到时他该救无双还是杀敌?

  敌船近在咫尺,眼见就将迎面撞上,蓝生急得血脉偾张却束手无策,可此时却听得耳边笛声响起…

  局势瞬息万变,蓝生本不知无双吹的是什么调,哪支咒,却见敌船骤然停下,继而火速往后退。

  不只是是敌船,所有景物,江岸、人潮全都飞速的往后退去。

  原来无双吹得是诡异无伦的召魔咒,竟将推动敌船的水魔召到自己的船下…

  可危机并未解除,鬼谷仙妹既违背与皇上的协定,又来伏击两人,定是势在必得。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敌船上突然迸出两条黑影,直朝两人飞来。

  果是双魂!光这身手便教蓝生自叹弗如。

  「无双莫停」蓝生疾道,心知这双魂祭出这飞蛾扑火之势,必是想让无双改吹伏魔咒,如此船便会停下。

  待双魂逼近,蓝生蓄力于拂尘,挥出九成内力,奋力向两人挥击。

  双魂也同时于空中以磅礡内力相抗。

  无双但听轰然一声,双魂被蓝生的内力震得纷纷落水。无双还不及欣喜,垂首一看,蓝生竟也被震得口吐鲜血,倒于脚下。

  无双知尚未脱离险境,心中虽焦急,却不敢停笛。

  船一路西行,人烟渐稀,转眼间已驶过江头入了海。

  船入大海宛如脱缰野马,踩着惊涛巨浪,飞速前行。

  无双终于停笛,水魔散去,可已逢退潮,滔滔白浪似伸出魔爪,又将小船卷向大海深处。

  无双含泪委身问蓝生道「生哥,你可好?」

  蓝生握着无双的手,吃力道「还好,只是受了内伤,功力尽失。」

  「都是无双不好…」无双悲泣道「也不知银霓与红菱怎么了?」

  「她俩应没事」蓝生道,其实蓝生比无双还担心她俩,毕竟银霓与他的感情至深至重。「扶我起来,我试着运功疗伤。」

  无双将蓝生扶起,可浪太大,蓝生体力又尽失,连坐都坐不住。

  无双忙坐于蓝生身后,支撑着他的身体,同时伸手以丝绢拭去着他吐出的血迹。

  蓝生凝神聚气,几乎是倚在无双怀里,整整运了半个时辰的功。

  「行了么?」无双担心问

  「恢复了三成」蓝生道「内伤甚重,若无人相助,只能这样了。」

  无双忧心道「万一那双魔追来如何是好?」

  蓝生笑道「这无双大可不必操心,就算我没受伤,也无法以一敌二。」

  见蓝生如此豁达,无双也放心了。

  『幸好有魔笛』无双心道,无论蓝生是否受伤,遇上他俩祇能以魔笛退敌,但身边没银霓,待发现他俩时恐为时已晚。

  『也不知鬼谷仙妹为何违背协定?』无双如鲠在喉,忧心忡忡。若鬼谷仙妹毁约,不但蓝生与自己安危堪虑,就连皇上也有性命之忧。

  『幸好有赤雨在』

  『也不知银霓与红菱可安好?』

  无双忧心的,也正是蓝生在苦思的。只是两人都怕对方惴惴难安,谁也不愿说出来。

  该担心的还在眼前,船随巨浪逐流,也不知驶至何方,突听猛然一声巨响,船身猛烈的震晃,继而翻覆。

  船撞上礁石了,蓝生拥着无双,踩着拂尘,奋力跃出海面。

  蓝生一手拥着无双,一手执着拂尘,立于载沉载浮的翻船上。

  船虽翻覆,但流速仍疾,再加上受了伤,蓝生备感力乏气虚。

  又前行了不知几里,听蓝生气喘吁吁,无双知蓝生已快撑不住了,凄声道「生哥,若真撑不住,就放手吧,无双不怨你。」

  蓝生道「无双莫再出此言,我答应过妳,生死相随,绝不相负。」

  无双的脸埋进蓝生胸膛,一句《生死相随,绝不相负》说来简单,可要经过多少磨难与考验才能证明?想起当初蓝生为了这句话,真的生死相随为诗妹殉情了,心中悲戚难遏。

  无双心中饮泣着,可直到淌出泪水,眼眶苦涩,才惊觉海水要比泪水更咸。

  记得上次受伤时,蓝生于船上问:说好共渡劫厄,为何每次受难的都是妳?

  当时她心里便有不祥之感,还有那次在驿馆,蓝生为救她而中了鬼谷仙妹的魔掌,差点便天人永隔!

  蓝生不能受伤,否则谁来保护她呢?

  突听蓝生道「无双,前方似有个小岛。」蓝生即便受伤,眼力仍强过无双甚多。

  脚下的船是不听使唤了,蓝生只能孤注一掷,将拂尘掷于海上,拥着无双,使出最后的气力跃上拂尘,缓缓朝半里外的小岛滑去。

  蓝生早已耗尽内力,只凭着一股顽强的意志,不肯停下更不愿放手。

  岛岸近在咫尺,可蓝生已撑不下去了。

  蓝生终于倒下,倒在海岸边,可他紧握着无双的手却始终未松开。

  无双将蓝生的手掰开,死命将他拖上岸来,一手执着拂尘,伏在蓝生胸膛上轻泣。

  「生哥你怎么了?」无双哽咽问。

  「我还好」蓝生终于吐出一口气道「只是内力全失,气散力脱,快扶我起来运气。」

  无双吃力将蓝生服起,仍坐于身后,以身体支撑着他。

  蓝生又运了大半时辰的功,终于睁眼,向无双苦笑道「我不知妳这么爱哭。」

  无双轻拭着泪水,破涕为笑道

  「还说呢,都是你上次乱说话,说什么每次遇劫难的都是无双…。」

  「好些了么?」

  蓝生道「内力祇能恢复一、二成,旧伤未愈新伤又添,仍是那句话,若无人相助,五天也好不了。」

  蓝生的话提醒了无双,教她想起之前救毒龙出天牢,两人辗转来到南宫世家的后山,那时毒龙伤得要比蓝生更重,连坐都坐不住,且被全天下通缉…无双一人独自去南宫世家求援,可自始至终,她都坚强地没有流下一滴泪水。

  怎么自己竟变得软弱、爱哭了?

  蓝生与无双立起,看看天色,蓝生道「我两须做最坏的打算。」

  「如何打算?」无双不解

  蓝生道「假定没有人来寻我俩,我俩要在此过夜,甚至过上好几天。」

  无双轻笑道「只要敌人不来,都还不算坏。」

  蓝生也笑道「若此时敌人来了,倒也省事。」

  举头不见夕阳,蓝生续道「看来夜里还会下雨,趁天黑前,须先找到一处可遮风避雨的藏身处。」

  「然后再去前方林子里找些干树枝生火,我俩全身湿透了,若不烤干,我功力又失,这个夜晚怕是难熬过去了。」

  依无双之见,此处无山,不会有山洞,因而两人未往林子走,而是沿着前方的岩岸,看能否寻到一处被海水拍打出的岩洞。

  果然走了不到半里,攀过陡坡,眼前是一处海沟,蓝生赫然发现海沟对岸似有一岩洞。

  浪虽大,海水却不深,两人执手涉水而过,来到岩洞前。

  无双发愁,暗道:洞高三丈,蓝生内力大失,要如何上去?

  蓝生似成竹在胸,要无双待在此处,欲转身返往林里找干材。

  突听无双道「前面似有些干草,生火须干草,无双去采些来。」

  日幕低垂,蓝生上岸后,不得不施展轻功,直奔前林。两刻余,幸运的砍来一大捆被雨水淋了半湿的干材,以银霓赠的丝带系捆之。

  两人聚于岩洞前,蓝生先以轻功飞上岩洞,见里面甚是宽敞,而且还有另一个出口。

  蓝生检视另一出口,在深崖上,放了心。

  掷下拂尘,蓝生要无双将薪材上的丝带系在拂尘上,然后意念一收,拂尘便飞到手上。

  蓝生缓缓将薪材和无双搜集的干草拉上岩洞,解开束缚,将丝带一端系于一崎岩上,另一端扔至岩下,然后跃下岩洞,搂住无双道「又要委屈妳了。」

  无双苦笑,知蓝生平日不会这么多话,定是处境艰难,尽量哄着自己开心。

  蓝生拉着丝带,与无双缓步攀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登上岩洞,想若未受伤,就算一手一个无双,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三人便能轻易跃上洞来。

  蓝生择好位置,选了升火的地点,先燃干草,再燃细材。

  「这干草竟能生在海边,委实少见。」蓝生道。

  其实蓝生也才第二次到海边,海边有什么,他懂得不会比无双多,只是听人说过,海边苦咸,百草难生罢了。

  烧着烧着,这干草竟发出一股异香,甚是好闻,倒出两人意料。

  火生起来了,蓝生于火前拉起丝带,自己先脱去外衣,将无双隔在一端道「无双也先脱下外衣,挂在丝带上,待外衣烤干了,再换里衣。」

  无双没有犹豫,她知道若换了其他男子,自己便是冻死,也不会轻解罗裳。

  近两个时辰,两人的里衣外衣,连鞋袜才也都烤干。算算,已近子时,两人生着火,背靠着岩壁,执手相倚而眠。

  寅时未至,薪材将尽,蓝生索性将剩余的干草一一仍进火堆,薪尽火灭,暗香却乍起,旷久难散。

  「冷么?」蓝生明知故问,因为他自己也冷得难受,不等无双答话,蓝生便将无双拥在怀里。

  海风嘶啸,虽挟带着大海咸咸的湿气,却掩不住那干草与无双身上的阵阵体香。

  前一刻,蓝生睡梦中还在担心银霓和红菱的安危,可转瞬间,他全副的心思便转到了怀中的软玉温香。

  蓝生低头凝注着无双,轻嗅着她身上醉人的体香,这个相识几乎比他一辈子还长的女子,这个绝对比仙女还美的女子。

  这个明明教她想爱却不敢爱的女子!

  如果现在怀里的是诗妹,即便惹得她恼,此刻蓝生也会毫不考虑的亲吻她。

  可无双呢?这名他越来越爱的女子,奈何却教他越来越痛苦。以前在一起时,他总想:若眼前的是诗妹该多好?可他现在不这么想了,他现在妄想:若两人是一人多好!

  无双早醒了,秋天的海边冷如冬令,她有点不舍离开蓝生温暖的怀抱,更不舍得睁眼,驱散她那从未有过的《意乱情迷》!

  此刻,她忘了自己是长公主,忘了从小便详熟的圣贤、女德之训。

  她似在期待,心头蹦蹦跳着,不断涌生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绮幻,她也不知在期待什么,一个温柔的爱抚?一个教人迷乱而甜美的轻吻?还是…?

  以前她一心想嫁给毒龙,可即便和毒龙单独相处了几日,她也未有过这种感觉。她现在才知道,对毒龙只是仰慕,只是想替母亲赎罪报恩…她并不爱毒龙。

  她那时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可现在她懂了,知道爱情的滋味了,可爱情,像是垂手可得,却又像远在天边。

  终于她等到了,令她心悸的不是温柔和甜蜜,她等到的竟是蓝生不慎滑落在脸庞上的一滴滚烫的泪水。

  无双睁开眼,泪水凉沁心脾。

  无双轻抚着蓝生的脸颊,从他仍然潮湿的眼眶,她看到他的爱,更看穿他的痛苦。

  「无双…」蓝生满是歉意,却欲言又止。

  「什么也不用说,生哥。」无双紧偎着蓝生,恨不能钻进他心坎。

  无双回想起昨日小荷说说的话,如今全天下似都知无双与蓝生关系,可她俩究竟是何关系呢?

  连他俩都理不清。

  「生哥」无双道「无双不要你痛苦,我答应你,即便你拥着我,心里却想着诗妹,无双也不怨你。」

  蓝生不解,轻吁道「无双妳怎能允许这样?」

  「记得那句话么?」无双幽幽道「既是一出三人的情爱剧,悲戚酸苦自是无法避免…,」

  「记得」蓝生道「可相较那碧海青天的艮古长夜,景色毕竟潋滟凄美。」

  「但无双,为何我心里却只有伤痛,丝毫感受不到潋滟凄美?」

  「会的」无双道「会有那一天的。」

  俩人紧紧相拥,面颊相偎,泪水交织,像是在仙境,像乘着飞驰的白驹,像在世外桃源,像是在一处…无人的荒岛。

  是的,无人的荒岛,那可一点也不浪漫可喜。

  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当前的处境,若不设法离开此处,别说食物了,渴都得渴死。

  两人来到海岸边,又饿又渴,蓝生俯首试了试,海水实在太咸,咸得发苦,舌头都麻了,根本难以下咽。

  看见岩边有几只三吋大的鱼儿成群的游着,无双知蓝生吃素,苦笑着望着蓝生,蓝生摇了摇头道「再忍忍,实在不行,我弄两只给妳吃。」

  无双道「无双岂能独食?」

  蓝生道「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会有渔船经过,妹妹也可能会来寻我俩,就不知红菱伤势如何?」蓝生相信红菱当不致有性命之忧,可心里仍放不下。

  此时突听无双道「生哥,你瞧天上,那是什么鸟?似乎始终盯着我俩盘旋,是妹妹遣来寻我俩的么?」

  蓝生举目瞻望,凝思片刻,原本兴奋的心情顿时到抽了一口凉气。

  「啊,那不是鸟是蝙蝠,」蓝生惊道,因蝙蝠飞的甚高,因此无双一时判断不出竟是蝙蝠。「我听鬼谷阴姬说过,鬼谷养了吸人血的血蝠,是鬼谷天上的眼线…」

  无双忙道「那我俩快回岩洞。」

  蓝生道「先等会,要等牠暂离去通知鬼谷的人,我们才回岩洞,否则藏身处会暴露。」

  果没多久,血蝠盘又旋了几圈,便朝北振翼飞去。

  蓝生迅速拉着无双转回,使尽好大力气才拥着无双跃上岩洞。

  蓝生立即盘膝运气「希望他俩晚些来。」蓝生相信来人必是之前的鬼谷二魂。

  无双道「万一是鬼谷仙妹呢?」

  「当不会,若是她,我俩只能束手就缚。」

  不过小半个时辰,蓝生便睁眼,起身轻声道「来了」

  其实敌人早已到了岩下洞前,并仔细勘查了地形,只因海涛声遮住了蓝生的听力,让蓝生有些措手不及。

  蓝生正拥着无双欲往崖边走,可令人惊愕的是,顿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崖底另一入口飞了上来,赫然立于蓝生眼前。

  是那无魂,蓝生和他在武昌交过手,而他仍戴着丑陋的□□。

  无双并没如寻常女子般惊呼,大难当头,她显得异常镇定,她早确认了眼前的无魂,便是前年比武招亲时,打遍擂台无敌手,却突然失踪的神秘剑客。

  四眼对两眼,看到蓝生拥着无双,比起两人的惊愕,无魂的眼神似乎更来的诧异。

  蓝生松开无双,将她往身后推,岂知无双如泥鳅般,挣脱蓝生的手,转身便绕至蓝生身前,拔出魔笛挡着蓝生。

  这一刻,让蓝生想起了当年在嵩山下的密林里,那时几乎完全不会武功的诗妹,面对强敌嵩山五子,不也是执着魔笛,一女当关,挡在蓝生与受重伤的弘智大师身前?

  莫道未尝情滋味,总到生死关头,才知情为何物!

  无魂知道蓝生受了重伤,如今他只需一支手指便能制服蓝生,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没动手,甚至连话也没说一句便转身跃下崖去。

  蓝生与无双面面相觑,她俩一度还以为无魂是忌惮无双手中的魔笛,可稍一细想便知,如此近的距离,无魂若出手,无双的手中的魔笛根本近不了嘴,成不了调。

  不但如此,蓝生还听得无魂于岩下以沙哑的声音对另一人道「里面无人」

  这更教蓝生百思不解,他究竟是何人?比武招亲分明可赢到最后,或可得到无双,却突然失踪…,在武昌,双方动手时却手下留情,留了朱玉活路。而此番分明可生擒两人,却又蓄意庇护…

  不过危机并未解除,那有魂已闻出了洞里材火燃烧后遗留的烟味,尤其是那干草残余的香味,心中存疑,决定亲自上来查看。

  蓝生与无双早移步,躲在一处嶙峋的岩石后。蓝生但听得极细微的声响,有魂已飞上崖来,正一步一步向两人藏身处接近。

  无双将魔笛凑近嘴边,望着蓝生。

  蓝生摇头,要她再等等。

  此时若吹魔笛,或暂时可将敌人逼退,但蓝生身受重伤根本逃不了,暴露行踪后,便如瓮中之鳖,敌人至少有十种方法可将两人擒获。

  有魂步履轻盈,几近无声,虽近在咫尺,若非偶尔踩出水声,无双完全无法听到他的脚步声。

  有魂并未直接来到两人藏身处,而是走到了材火灰烬处,蹲下来嗅了嗅,并四处寻觅。

  然后他的目光驻留在那块两人藏身的岩石上,顿时,眼中冒着那种余烬复燃的火光,嘴角绽裂出阴邪的诡笑。

  有魂起身,缓缓朝两人逼近,蓝生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轩辕剑已无声无息的出鞘,并示意无双准备吹笛。

  时间像是冻结在酷寒冰封的河床上,但见惊涛拍岸,却始终没等到水花落下。

  蓝生只听到一阵急促的步履声,有魂不但没朝两人袭来,反朝崖下奔去。

  蓝生此刻才听到断断续续传来的尖锐的鸣声,蓝生知道这是那血蝠于空中发出来的,若非内力深厚,一般人根本听不到。

  蓝生虽内力全失,却仍能听到,只是不若有魂这般敏锐。

  旋即,崖下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蓝生与无双来到崖边,但见两黑两白四条身影,目不暇给的厮杀着。

  「是霜儿和银霓!」蓝生兴奋道

  但见白绫、彩带漫天飞舞,既曼妙又幻美,好不夺人眼眸…,可蓝生没有高兴太久,五十回合下来,双魂似已占上风。

  双魂的武功虽皆以阴柔快驰见长,却大异其趣,有魂阴柔中却又夹带着浑厚阴毒的掌力,掌风所过虎虎生啸,似力可断山裂岳,颇有鬼谷仙妹之风。

  霜儿使出八成功力与之激战,并讨不了便宜。

  而无魂的武功路数更教人啧啧称奇,今日与银霓厮杀所使的招法路数,专走奇巧,几乎与上次和自己对战时,那种圆融浑纯完全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蓝生知道他对银霓未使全力,即便如此,他的身手太快,银霓如影随形,见招拆招,显然有些跟不上。

  局面表面尚属平静,可霜儿与蓝生都知道,银霓落败是迟早的事,到时两人连手,霜儿恐怕也撑不过三十招。

  霜儿早发现蓝生与无双,利用空档瞥了蓝生一眼。

  蓝生恍然大悟,立即要无双吹伏魔咒。

  无双心中念着有魂,吹起无声的伏魔曲调。

  笛才近口,战场顿时改观,只见有魂抱着头痛苦不堪,一连中了霜儿好几记彩绫。

  有魂还不时远远望着蓝生与无双,眼光满四愤恨,恨方才未能将两人除去。

  恨规恨,有魂只能且战且走,踉跄往海边奔去。

  无魂护着有魂,以一敌二,不让霜儿与银霓追杀。

  霜儿示意银霓,两人收了尾,垂手伫立,眼睁睁地看着双魂跃上船,扬帆而去。

  血蝠仍在天上盘旋,霜儿蹙眉,双手一扬,拔地御风而起,放出丝带,突地击向血蝠。

  血蝠机灵,惊呼三声,飞遁远去。

  霜儿与银霓走至崖边,霜儿抬头,微怒道「哥哥怎么还不舍得下来?」

  「哥哥受伤了」蓝生道

  听声音便知蓝生所言不虚,霜儿一来便闻到血腥味,怀疑蓝生受了伤,否则方才战况危急,蓝生也决不致远远旁观。

  这也是她为何没追杀二魂的原因,所谓穷寇莫追,她担心逼急了,无魂会转而对无双下杀手。

  霜儿向银霓使了个眼色,银霓二话不说,轻轻一跃便上了崖来,一手拥着一人,放出丝带,缓缓从天而降。

  「霜儿妳怎来了?红菱还好吗?」蓝生关心问,心想定是红菱受伤不轻,两人又被惊涛骇浪卷入海中,银霓才向圣地搬救兵。

  事实也是如此,霜儿并未答话,反问蓝生因何受伤。

  蓝生略述经过,霜儿帮蓝生把了脉,谑道「哥哥死不了」

  蓝生知道定是无双在场,霜儿浑身不自在,只朝她苦苦一笑。

  无双向霜儿道「谢谢霜姑娘前来相救。」

  叵料,霜儿却冷冷道「我非姑娘,也不是来救妳的。」

  这冷言冷语的,无双却丝毫不以为意,一笑泯之。

  无双续道「上次霜姊姊长沙相救,无双也始终没机会答谢,这会一并谢了,姊姊恩德无双没齿不忘。」

  霜儿表情仍冷「我也非妳姊妹,上次是奉哥哥之命,救的是谁早记不得。」

  无双续道「还有那次护驾北上,皇上与无双也一直没机会致意,姊姊豁达,施恩不图报,无双可不能。」

  无双说罢,深深一揖,至诚至恳。

  霜儿心有些动摇了,却仍冷峻道「既然都谢完了,也后便不必再提。」

  无双道「谢归谢,口惠而不实,但恩无双总还是要报的。」

  见霜儿板着脸沉默不语,无双露出一丝狡狯笑意道「若姊姊坚持不受,难道都要无双报予你哥哥?」

  霜儿被无双逗软了,她本就不是那种铁石心肠「妳记在心上就好了。」

  霜儿撇下无双,帮蓝生运了几轮气,她虽不以内力见长,足以让蓝生内伤纾解,并恢复两成功力。

  「船来了」霜儿冷冷道「银霓,妳陪他俩回去。」

  银霓道了声「是」

  蓝生正欲挽留,可霜儿已放出丝带,御风而去。

  「霜儿」蓝生无奈唤着,望着天空远扬的身影,怅然若失。

  一里处的海面上,驶来数艘驿船,还有两艘战船,是银霓通知番台,让督指挥派来寻无双的。

  蓝生喃喃道「也不知妳宫主为何还这般冷峻?」

  银霓轻吁道「哥哥想知道原因么?」

  「什么原因?」蓝生茫然

  银霓瞅着两人道「你俩身上、衣上都是对方的泪水,纠缠不清,宫主自然不悦。」

  「啊」蓝生惊愕,略带腼腆道「海水如此咸,连海风都是咸的,这也闻得出来?」

  银霓道「不只是泪水,你俩身上还残留着一种…淫草的香味。」

  「什么草?」蓝生大惊

  「一种稀有的草,生于海边,燃烧后,会导致闻者意乱情迷的草。」

  「啊」蓝生终于明白了,难怪今早他与无双都有些意乱情迷呢。

  「我俩可什么也没做」蓝生道

  银霓冷谑道「哥哥若真做了什么,方才宫主能这么就走了么?」

  「这也闻得出来?」蓝生又问

  银霓没答话,无双向蓝生道「看来有这个妹妹在身旁,生哥什么坏事也不能做。」

  银霓侧着头凝视着无双,戏问道「无双想做什么坏事?银霓充鼻不闻便是。」

  无双满脸无辜,微愠道「我是说生哥,妹妹怎又扯上我?」

  银霓摇头,似笑非笑道「坏事一人做的成么?」

  无双但觉脸颊一热,斜眼瞥过银霓,转身朝船走去。

  蓝生跟上无双,轻声道「总算过去了,不知这次算渡了几劫几厄?」

  「两劫两厄吧,若算上那…」无双回身望了银霓一眼,轻声道「意乱情迷。」

  蓝生懂无双之意,若非那滴泪水,后果难料。

  两人见银霓摇头不语,露着吊诡的笑意。

  无双忍不住问「妹妹有何意见?」

  银霓本不欲答,蓝生问了两遍,银霓才道「也不知谁将那草种在岩洞里的,说不定一夜之后,百劫十厄尽皆渡完。」

  无双不甚懂银霓之意,以为她在揶揄两人,一脸抑郁不快。

  可无蓝生却懂,这淫草不正如刘家砦后山那淫花?是在引诱蓝生,是欲造成先入为主,也就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

  真是当局者迷,这冥冥中的玄远诡步,霜儿与银霓似早就看穿。

  也难怪银霓方才道:哥哥若真做了什么,方才宫主能这么就走了么?

  三人上了艘有船舱的大船,驶回钱塘。

  原来之前银霓与霜儿在岸边发现了来通报的血蝠,便尾随双魂而来。

  但鬼谷因何于此时袭击蓝生与无双,便不得而知。

  「定是想劫持你俩,可胁迫皇上与武林。」银霓道

  蓝生与无双也这么想,只是鬼谷仙妹为何选此时机,而甘冒圣怒?

  上了岸,先至水驿与养伤的红菱会合,四人再换乘驿船直返南京。

  望着汹涌的波涛,众人皆知,短暂,平静了不过数月的武林,已然风起云涌。

  船到南京,无双见蓝生一路闷闷不乐,提议道「不如你俩陪我回宫,等无双去刑部、督察院处理完公务,我们一同上云龙山。」

  蓝生有些诧异,无双一向不是那种难分难舍、儿女情长的小家碧玉,尤其此刻明知凤姐与霜儿在山上,为何还要去?

  银霓也先是一愕,随即抚着无双的肩道「有妹妹在,哥哥没事的,过个七天再来罢。」

  「三天」无双道

  「五天吧」银霓笑道「三天五天有何差别?」

  「五天就五天吧,」无双显得有点无奈,走至蓝生身前,举手将蓝生头上的网巾调正,柔声道「生哥,五天后见。」

  星遥驾着无双专用的马车,数十名锦衣卫护送,蓝生与银霓共乘驿馆备的马车,直送无双至宫门才离去。

  路上,银霓问蓝生「哥哥想什么?」

  蓝生「想家了嘛。」

  见蓝生仍愁眉不展,银霓露着她那一贯极淡的笑意。

  蓝生问「妹妹因何事笑?」

  银霓道「妹妹哪有笑?」

  蓝生道「我与妹妹朝夕相处,算算也有两年了吧,妹妹这笑意怎瞒得过哥哥?」

  银霓问「哥哥,那你了解无双么?」

  「嗯?」蓝生想了一会道「算是了解吧」

  银霓续问「那哥哥你说,她这么想去云龙山,是想见谁?」

  蓝生当然知道无双想见谁,板着脸沉默不语。

  银霓道「哥哥的表情是说,无双这次与哥哥相处了五天,相拥而眠还不够,还依依难舍?」

  蓝生不悦道「妹妹莫乱说,此事传出去还得了,哥哥不是这意思。」

  银霓道「哥哥,我俩朝夕相处,算算已有两年两个月零八天了,哥哥的表情就瞒得过妹妹?」

  蓝生懵了,心下盘算『真的是两年两个月零八天么?』

  「甭算了」银霓道「妹妹不会记错的。」

  「好吧」蓝生耸肩道「哥哥认输,妹妹有什么话说吧,哥哥洗耳恭听。」

  银霓问「哥哥现在归心似箭,最想见谁?」

  蓝生道「妳宫主。」

  银霓道「因何?」

  「我有好多话要和她说,还有凤姐。」

  银霓道「哥哥有好多话想说,可几次见了面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蓝生哑口,银霓真的什么事都看在眼里「是啊,哥哥真不知该如何启齿,如何才能叫妳宫主与凤姐相信我。」

  银霓道「哥哥,一个母亲,如何才相信她怀中的娃儿能长大成人呢?」

  蓝生道「只有等了」

  银霓道「所以哥哥什么也不必多说,时间会说明一切。」

  蓝生道「这道理我懂,只是哥哥好希望能与妳宫主像以前那样…」

  银霓道「其实那也不难,妹妹可以给哥哥支个招…

  银霓支了何招,暂且不表。

  「哥哥,妹妹真心希望你快乐,才会冒着忤悖宫主之名,帮你支招。可你说,无双见你愁眉不展的,她也希望哥哥快乐,而她会怎么做呢?」

  蓝生心头一颤,心道:难道无双急着想去云龙山,不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

  「难道她想见的是妳宫主?」

  银霓沉默,蓝生再细想之前两人的对话,那句「三天与五天有何差别?」

  「是啊,」蓝生想通了,喃喃自语道「霜儿与凤姐不日便会离去,今日不去,五天后去又有何义?」

  「但她去能有何用?能和妳宫主,尤其是凤姐说什么呢?」蓝生问

  银霓道「所以妹妹不让她去。」

  蓝生道「妹妹是怕她受委曲?」

  银霓继续沉默,但她的眼神像是说,无双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见他愁眉深锁。

  蓝生心头悸痛,若银霓不说,他岂知无双心思?没想到无双竟是如此关心自己,竟还当她是儿女情长。

  蓝生慨然叹道「哥哥只知妳俩天资颖慧,心思只缜密善洞察人心,今日才知原来竟是这般境界!」

  银霓仍无语,缓步移至蓝生身前,举手轻轻在蓝生额头上抹了抹,又将蓝生的网巾故意调歪些。

  银霓这举动蓝生懂,马上要见霜儿了,她是抹去无双留下的气味,并将网巾调成霜儿临去时的样子。

  蓝生知道银霓这么做,还有之前支的招,是真的当自己是哥哥。

  也不知霜儿知道了会不会不悦。

  银霓没多说,又是以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蓝生,像是提醒他『以后真做坏事,莫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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